瑞克站在广场中央，脚下是皮特逐渐冷却的尸体，他没有去看屋顶上那个色厉内荏的斯宾塞，而是转过身，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迪安娜和雷吉的身上。
迪安娜的脸上一片煞白，她看着自己那个站在屋顶上、持枪叫嚣的儿子，又看了看地上皮特的尸体，身体晃了晃，被身边的雷吉一把扶住。
“肖恩。把他弄下来，别弄死了。”瑞克下达了命令，然后补充了一句，“暂时。”
“好嘞。”肖恩扭了扭脖子，没有直接冲向那栋二层小楼，而是绕到了侧面，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混乱的阴影中。
屋顶上，斯宾塞看到瑞克完全无视他的叫嚣，反而派人来抓他，心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他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枪口胡乱地晃动着。
“别过来！我杀了你！你们这群入侵者！杀人犯！”
他的吼叫在此时显得如此空洞无力。
居民们已经不再听他说了什么，他们只是惊恐地看着瑞克，看着这个刚刚当众处决了一个人，并且对另一个持枪者下达了抓捕令的男人。
瑞克的目光从迪安娜身上移开，转向了了望塔的方向。
格伦正站在那里，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尼古拉斯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在地上。
那把斯宾塞给他的手枪，就掉在他和格伦之间的草地上。
格伦没有去捡枪，也没有去看尼古拉斯。
他只是看着广场中央的瑞克，看着皮特的尸体，看着那片混乱。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想起了自己对瑞克说的话：“活下来，不是为了变成畜生。”
他也想起了自己给尼古拉斯的机会，带着他出任务，教他战斗，想把他从一个懦夫重新变成一个人。
结果，这个人拿着别人给的枪，准备从背后射杀自己。
多么讽刺。
“格伦。”对讲机里传来林疏月的声音。
“我没事。”格伦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他终于低下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也在抬头看他，脸上挂着泪水和鼻涕，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不是我……是斯宾塞……是他逼我的……我没想开枪……真的……”
格伦沉默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手枪。
他退出弹夹，看了一眼，里面是满的。
然后，他把弹夹重新插了回去，拉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尼古拉斯的额头。
尼古拉斯的哭求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
格伦的手指就放在扳机上。
他可以扣下去，没有人会指责他。
尼古拉斯背叛在先，企图谋杀在后，他现在杀了尼古拉斯，是清理门户，是理所应当。
广场上的混乱声似乎都远去了。
格伦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尼古拉斯粗重的喘息声。
他想到了旋转门，想到了尼古拉斯推开希斯逃跑的背影。
他又想到了自己对玛姬说的话，相信一个人还有救，比扣动扳机要珍贵得多。
几秒钟，又像是几个世纪那么长。
格伦关上了手枪的保险，随手插在自己后腰上。
他一把揪住尼古拉斯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走。”格伦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拖着这个已经吓得腿软的男人，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与此同时，广场的另一边，安德莉亚和玛姬已经带着人行动起来。
她们没有去追赶那些四散奔逃的普通居民，而是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几个迪安娜曾经的核心班底。
这些人刚才在斯宾塞喊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都别动，待在原地。”安德莉亚手持匕首，挡在了一个名叫亚历克的男人面前。
“你……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政变！”亚历克色厉内荏地喊道。
玛姬从另一侧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平静地看着他。
“会议还没结束，谁都不能离开。”
她的身后，是拿着武器的塔拉和麦克斯。
那些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老顽固”们，在看到这几个人的眼神和手中的武器后，都明智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二层小楼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斯宾塞像个破麻袋一样从屋顶的另一侧被人扔了下来，重重摔在草坪上。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肖恩吹着口哨，从屋顶上轻松地跳了下来，一脚踩在斯宾塞的背上。
“叫什么叫，又没死。”肖恩蹲下身，从斯宾塞手里缴了枪，然后在他耳边低语，“我跟你说过，这是我们的地盘。在我们的地盘上玩火，会烧到自己的裤裆，小子。”
他拎着斯宾塞的后衣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广场中央，扔在了瑞克脚边。
至此，一场由斯宾塞自导自演的“拨乱反正”大戏，在开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以一种极其滑稽和耻辱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广场上逐渐安静下来。
逃散的居民们在达里尔和米琼恩的驱赶下，又重新聚拢了过来。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这如同审判日般的场景。
广场中央，瑞克站着，他的脚下，一边躺着皮特的尸体，另一边趴着惨嚎的斯宾塞。
格伦拖着失魂落魄的尼古拉斯走了过来，将他推倒在地，和斯宾塞跪成一排。
瑞克团队的核心成员，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站在了瑞克的身后。
肖恩、达里尔、米琼恩、格伦、玛姬、安德莉亚……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武器，神情冷峻，像一群守护着首领的狼。
瑞克环视全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迪安娜的脸上。
“迪安娜。”他开口了，“你说要建立一个文明的司法体系。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告诉我，按照你的文明，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置？”
迪安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儿子，企图嫁祸瑞克，甚至不惜对着她开枪来制造混乱。
她所倚重的“老人”，在混乱中蠢蠢欲动。
而她自己，差一点就死在了自己坚信可以被“规则”约束的疯子刀下。
她看着瑞克，此刻，他和他身后那些沉默的同伴，才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秩序。
雷吉扶着自己的妻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你……你来决定。”迪安娜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瑞克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没有再看迪安娜，而是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斯宾塞和尼古拉斯。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斯宾塞还在抱着胳膊呻吟，肖恩那一脚显然让他骨折了。
他怨毒地看着瑞克，一言不发。
肖恩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把他的骂声踩回了喉咙里。
“老大问你话呢，哑巴了？”
尼古拉斯则彻底崩溃了，他不停地磕头，语无伦次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格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
格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瑞克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两只肮脏的蝼蚁。
“把他们两个，还有皮特的尸体，都关到社区的禁闭室去。”瑞克下令，“派人看好，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好过。”
达里尔和肖恩应了一声，上前将斯宾塞和尼古拉斯架了起来。
那具被爆头的尸体，也被两个瑞克团队的外围成员拖走。
做完这一切，瑞克才重新拿起了那个被丢在地上的扩音器。
他走到广场的最前方，面对着所有瑟瑟发抖的亚历山大居民。
“从今天起，亚历山大只有一个规矩。”
电流的杂音过后，瑞克的声音响彻整个社区。
“那就是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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