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采石场，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尸臭、硫磺和一种潮湿的土腥味。
这里是低语者的巢穴，也是阿尔法的王国。
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破烂的皮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遍布碎石的坡道上。
他是尼根。
他已经在这里“游荡”了整整两天。
凭借着从救世军时期就练就的直觉，他避开了一些明显是陷阱的区域，也“恰到好处”地被两名巡逻的低语者发现。
“站住。”
刀锋抵住了尼根的后心。
尼根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举起双手，转过身。
面具下，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他打量着眼前这两个瘦得像竹竿，眼神却如野狗般凶狠的低语者。
【这就是阿尔法所谓的‘强者’？连他妈二头肌都没有的货色。】
尼根内心嗤笑一声，伪装的动作却更加逼真。他低下头，身体瑟缩，一副被彻底吓破胆的样子。
“外来的……迷路的……”他用沙哑的声音，模仿着低语者那种独特的、压抑的语调。
两名低语者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用刀尖挑起尼根脸上的面具，看到那张陌生的脸后，眼中的警惕更甚。
“剥皮，喂行尸。”另一人言简意赅地下令。
就在刀锋即将划破他脸颊的瞬间，尼根动了。
他没有反抗，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个动作让两名低语者都愣住了。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我……找阿尔法。”尼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奇异的穿透力，“我能给她……带来礼物。”
“礼物？”持刀者冷笑，“你的皮就是最好的礼物。”
“不。”尼根猛地抬起头，那双透过面具窟窿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里面燃烧着一种对方从未见过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你们的首领，丢了她的‘小狗’，不是吗？”
他指的是莉迪亚。
他们知道莉迪亚失踪，但阿尔法严令禁止谈论此事，违者当场处决。这个外来者怎么会知道？
“我是来……填补那个空缺的。”尼根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比那只没断奶的小狗，有用得多。”
……
十分钟后，尼根被反绑着双手，推搡着带到了采石场最深处的矿坑。
空气中的尸臭味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矿坑边缘，密密麻麻的行尸如蚁群般蠕动，
阿尔法坐在一块巨大的、被血染成暗红色的岩石上，面无表情地打磨着一把剥皮刀。
她的身侧，是身形如铁塔的贝塔。他赤裸着上身，肩颈处缠着肮脏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那双眼睛，像两块烧红的炭，死死盯着被押上来的尼根。
“你，知道莉迪亚？”阿尔法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尼根被一脚踹在膝弯，再次跪倒在地。但他没有丝毫狼狈，反而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女首领。
【啧，比想象中还丑。这光头，在太阳下都能当镜子用了。】
“我不仅知道她，我还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尼根的语调变了，不再是模仿低语者的沙哑，而是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轻佻与傲慢的磁性嗓音。
“有干净的床，有热乎乎的肉汤，还有一群傻乎乎的小孩陪她看漫画书。”
“闭嘴！”贝塔发出一声怒吼，上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尼根。
尼根却毫无惧色，甚至对着贝塔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你想说什么？”阿尔法制止了贝塔，她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我想说，你们的法则，错了。”尼根耸了耸肩，仿佛不是跪在地上，而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强者生存？不，甜心。是懂得建立秩序的人，才能生存。”
“我见过那群人，那个叫瑞克的警长，还有那个比冰块还冷的妞儿。”尼根的视线扫过阿尔法，“他们有墙，有食物，有规矩。他们在末日里建了一个该死的‘文明’。而你们？你们只是在学死人走路。”
阿尔法沉默了。
尼根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她最隐秘的痛处。她建立的“野兽法则”，在瑞克团队的绝对火力和攻心战术面前，确实不堪一击。
“而我，”尼根加重了语气，身体前倾，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我，懂得如何建立真正的秩序。我曾经拥有过一个王国，比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多。我让他们畏惧，让他们服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献上一切。”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阿尔法，就像一头求偶的雄狮在展示自己的鬃毛。
“所以，我的‘求职申请’很简单。”
“我，尼根，要成为你的男人。不是那种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傻大个，”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贝塔，“而是能帮你撕碎敌人，帮你重建王国的，唯一的王。”
矿坑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行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贝塔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
阿尔法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却比站着的所有人都更像国王的男人，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下，第一次露出了一种混合着惊奇、审视和一丝……危险兴趣的表情。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剥皮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尼根。
“证明给我看，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
c区林地西侧边缘，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废弃排水管道口。
恶臭的淤泥没过脚踝。
塔拉拨开垂落的藤蔓，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安全后，她对着手腕上伪装成皮绳的通讯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发出了两个字。
“安全。”
管道内，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片刻后，玛格娜、泰尔西、奥尔登、碧翠丝和辛迪，六个同样身披尸皮的身影，鱼贯而出。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满了混合着尸油和泥土的伪装膏，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的眼睛。
“这里就是亚当说的地方？”玛格娜压低声音问，她手中的复合弓已经上弦。
“坐标没错。”奥尔登低头看着一个简易的罗盘，“采石场就在我们正北方向，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
“夏灼阳，能听到吗？”塔拉再次启动通讯。
“收到。信号强度百分之七十。”夏灼阳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中传来，“根据‘天眼’最新的热成像扫描，你们前方八百米处，有一支三人巡逻队正在靠近。重复，三人巡逻队。”
“另外，生命体征监控显示，泰尔西，你的心率过快，达到每分钟110次。深呼吸，控制住。”
队伍中，身材最高大的泰尔西闻言，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他身边的碧翠丝拍了拍他的胳膊，无声地给予鼓励。
“收到。”塔拉看了一眼手表，“计划b启动。奥尔登，泰尔西，你们两个负责清道。玛格娜，高处警戒。碧翠丝，辛迪，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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