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喝了半瓢水,然后看向男孩:“孩子,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啊?”
男孩一脸惊讶,“先,先生,我...我怎么配有名字呢?”
钟鸣反问道:
“哦,那你为什么就认为,自己是不配有名字的呢?”
男孩低下头:
“因为,我是家生奴...”
家生奴,即最低贱的奴隶。
“呃...”
听男孩这样说,钟鸣用眼睛盯着他:“人是生下来,一定就该是奴隶的吗?”
男孩不理解钟鸣的话:
“我...我是这样的。”
钟鸣摇摇头:“算了,三言两语你是改变不了的,慢慢来吧!”
说完这话,钟鸣话锋一转:
“本来想让你跟我姓的,但想想还是算了,那搞得你像是我孙子一样......你这样的情况,倒是让我想到一个好名字!”
钟鸣笑脸盈盈地看着男孩:
“你以后就姓刘,叫‘寄奴’如何?”
扑通!
话音一落,男孩突然跪下,额头用力的磕向地面,已然是声泪俱下:
“先生,谢...谢谢您!”
钟鸣捋了捋胡须,笑道:
“欸,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孩子,起来吧,先生我还没吃午饭呢!”
孩子挺聪明的,
他刚才说自己不配有名字,但有了名字以后就立即道谢,像是把这件事给敲定了。
...
午后,去往私塾的路上。
钟鸣看了看刘寄奴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上面有几个许多破洞,在行走的间隙中常会露出肉来。
那就是衣不蔽体...
于是钟鸣说道:
“寄奴呀,等下午先生散学以后,带你去买两身衣裳怎样啊?”
男孩显然还不习惯他的新名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先生,我......”
钟鸣摆摆手打断了他:
“欸!你还是别说了,我也是多余问你...到时候你跟我走就行了!”
男孩奴性未改,无论给他什么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被压迫惯了,所以不习惯得到。
有人疼的孩子,才会认为得到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临近私塾时,传来了读书声。
“啊,啊,啊!”
“窝,窝,窝!”
这些声音让钟鸣会心一笑。
因为课前读拼音这件事他可没有布置,是孩子们自主读起来的。
这事挺有意思的,
以前他们的是‘生如蚁,命如尘’,现在读的是‘啊窝鹅,衣屋鱼’。
这是改变的第一步吧...
刘寄奴跟在钟鸣身后,一双局促的眼眸正不断地打量着周围。
要进屋前,他不安开口:
“先生,我只是一个仆役,跟着来读书,这...这不合规矩吧?”
钟鸣瞥了他一眼,
“规矩?什么规矩?在这私塾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
私塾里一共有二十个座位,以前一直没有满员过,如今的十三人已经是人数最多的时候了。
“咦?”
刘寄奴跟着钟鸣进屋后,孩子们望着这张生面孔,惊异的同时,连读书声也不自觉的给停了。
他们在忍不住议论起来:
“咦,这是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
大家都是乡村孩子,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但好歹都是完整的,有破洞也会被家里的母亲给缝补上。
刘寄奴不一样,一身衣服破破烂烂。
孩子说话,总是有不懂事的。
当即有人开口道:
“你们看,他的衣服上有好多洞诶!肚子都露出来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孩子们开始针对这个问题展开了明目张胆的讨论,丝毫不考虑当事人的感受。
钟鸣循声望去,记住了那个孩子。
然后他再看向刘寄奴,意外的发现这孩子脸虽然红了,但却没有一点窘迫的感觉。
他脸红,更多是因为害羞。
随即钟鸣了然。
这孩子以前是地位低贱的家生奴,哪里来的太多自尊心?
别人议论他衣服破,这是事实啊!
但在钟鸣看来,刘寄奴可以如此想,他的学生不能如此说!
于是他立即厉声道:
“肃静!”
孩子们顿时一惊,纷纷闭上了嘴,端正的坐着,纷纷噤若寒蝉。
这声‘肃静’,
好像是曾经的老夫子回来了。
一下子就孩子们把给震慑住了。
钟鸣不苟言笑,脸僵硬的板着:“怎么,别人衣服穿的破一些,就这么值得你们讨论的吗?”
孩子们低着头,屋内安静异常。
刘寄奴瞪大了眼睛,心想:“先生这是在为了我发脾气吗?”
确实是,但也不全是。
出头只是一方面,钟鸣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击一下这种风气。毕竟这些孩子也不是外人,都是他的学生。
他们还小,教育大于责备。
于是钟鸣训斥道:
“有句话说得好:笑脏不笑破,出身怎样是我们不能决定的,所以穿得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讲究卫生就行!”
“可看看你们,一个个穿的衣服固然是好的、新的,可上面附着的泥巴、油渍,再加上擤的鼻涕,一个个都黄的发亮了,这才是真的可笑的!”
“所以,你们最该笑的是自己!”
话音未落,孩子们就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村里的娃,没谁的衣服特别整洁。
所以钟鸣这么一说,倒是把所有人都给波及了。
这些平常没有被灌输太多‘讲卫生’思想的孩子们,现在被三言两语说得低下了头,打心底里感到无比的愧疚。
这就是孩子很纯真的表现。
钟鸣这些话要是说给大人听,换来的可能就是回怼的话语。
比如:见人拉屎你喉咙痒,我说别人碍着你什么事了?要跳出来狗叫!
据钟鸣的经验来看,这里的人都没什么文化,要是急了,说出来的话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上面这句与之相比,堪称文明。
当然,孩子平常肯定也学到了一些‘骂人的艺术’,但先生正在发脾气,没谁敢在这时触霉头。
心里不舒服的孩子,只能憋着。
责骂学生,得点到为止。
钟鸣停止了训话,看向站在身旁的刘寄奴道:“寄奴,你去后面找个位置坐下。”
刘寄奴紧张的点点头,
“是,先生!”
紧张的同时,他又松了一口气。
因为刚才的一段时间,先生在旁边发脾气,面前的同龄人都在被训,他在旁边站着真是如芒刺背一般。
这事,还与他有关。
刚才他还冒出一个想法,就是自己应该立马给大家磕头,然后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先生不要再发火了。
可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说:
别,先生不喜欢这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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