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拿着那份报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这已经不是一份普通的报告了。它凝聚着整个办公室的心血,更承载着江远主任对他莫大的信任。让他一个普通科员,去向局领导当面汇报工作,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主……主任,还是您去吧。”李兵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退缩,“我……我怕说不好。”
我看着他,眼神坚定:“你不是说不好,你是怕。怕说错话,怕担责任。但你想想,这份报告里的每一个数据,都是你亲手录入的,每一个问题,你都比我清楚。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去汇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重了语气:“记住,你不是去汇报,你是去给领导当参谋。抬起头,挺起胸,我们办公室出去的人,不能没底气。”
我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了李兵的心里。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怯懦渐渐被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取代。
“好!主任,我豁出去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张姐和老王都看着李兵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他们知道,江远这一手“放权”,看似冒险,实则高明至极。这不仅是在锻炼李兵,更是在用行动向整个办公室宣告:只要你肯干,肯担当,在这里,就有你出头的机会。
人心,就是这样一点点聚拢起来的。
然而,半个小时后,李兵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地回来了。
他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份报告,封面甚至因为手心出汗而起了一点褶皱。
“怎么了?”我心里一沉,但面上依旧平静。
“周局长……他……”李兵的声音有些沮丧,“他正要出门,去市里开个紧急会议。车都在楼下等着了。秘书说,局长只有三分钟时间听汇报。”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三分钟?
一份凝聚了所有人半个月心血、长达十几页的报告,怎么可能在三分钟内汇报清楚?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周局长不是故意刁难,而是真的没有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下属的选择,通常是把材料放下,客气地说一句“那等您有空再看”,然后默默退出来。
但那样一来,这份报告的时效性和冲击力,就会大打折扣。等他开完会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我当时就蒙了,”李兵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一紧张,就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只能把报告递过去。周局长翻了两页,就皱着眉头还给我了,说‘材料我先放着,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在官场上,这四个字往往意味着遥遥无期。
李兵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主任,对不起,我把事儿办砸了。”
张姐和老王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难道,这临门一脚,就要以这种虎头蛇尾的方式收场吗?
我没有说话。
我从李兵手里拿过那份报告,轻轻抚平了封面的褶皱。
然后,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直接拨通了周毅副局长的办公室座机。
电话响了两声,秘书接了起来:“喂,哪位?”
“我是江远,安全办的。”我语气沉稳,语速清晰,“麻烦你跟周局长说一声,关于校园安全排查的事,我有一个紧急情况,需要当面向他汇报。不会耽误他时间,一分钟就够。”
我的举动,让办公室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兵刚吃了闭门羹,我竟然还要硬闯?而且还夸下海口,说只要一分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秘书也被我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请求搞得有些意外。随即,我听到话筒里传来他压低声音的请示,以及周毅略带不耐烦的一声“让他上来”。
“江主任,局长让你上来,快点。”秘书的语气有些催促。
我挂断电话,对李兵他们说了句“等我回来”,便抓起报告,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周毅办公室门口时,他果然已经穿上了外套,手里拎着公文包,正准备出门。秘书跟在一旁,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周局。”我站定,气息微喘但眼神平稳。
周毅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显然对我这种“拦驾”的行为有些不满。
“你说,只有一分钟。”他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没有念稿子的时间,甚至没有翻开报告的机会。我必须在几十秒内,把最核心、最能刺激到他的信息,像子弹一样打出去。
我没有递上报告,而是往前迈了半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周局,我们的排查发现三个问题。第一,全县有19所老旧学校的消防栓压力不达标,其中三中和城关小学的管道已经锈穿,随时可能瘫痪。第二,所有寄宿制高中的夜间防火能力,几乎为零。第三,超过一半的民办幼儿园,用的是淘汰的灭火器,就是个摆设。”
我一口气说完,立刻停住,不再多说一个字。
没有铺垫,没有客套,只有问题,赤裸裸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枚重磅炸弹,直接投向了周毅这位分管安全工作的副局长的心里。
周毅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也停在了半空中。
作为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领导,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我这三句话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任何一个问题爆雷,对他来说,都将是仕途上的一场地震。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的秘书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用如此“骇人听闻”的方式做汇报。
“报告呢?”周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我立刻将手中的报告递了上去。
他没有再像之前对待李兵那样草草翻阅,而是直接翻到了我重点标注的“对策建议”那一页。
他的目光在“设立专项资金”、“强制夜间演练”和“暂停招生资格”这几行字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
然后,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而锐利,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有审视,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欣赏。
他明白,我不仅发现了他最担心的“地雷”,还替他准备好了“排雷方案”。
“你,”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报告,“很好。”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支专用的签字笔,在报告的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字。
写完,他将报告重重地拍在桌上,对旁边的秘书吩咐道:“小王,马上通知下去,下午去市里开会的议程,增加一项,由我来做关于全市校园安全隐患排查的经验交流发言。这份报告,立刻复印十份,开会的时候用。”
他又转向我,语气不容置疑:“江远,你现在马上去准备一个发言稿,要短,五分钟以内,把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和建议,再提炼一下。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市里开会。”
跟我一起去市里开会!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秘书的耳边炸响。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震惊。
而我,心中也是巨浪翻腾,但我强压住激动,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是!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周毅挥了挥手,重新拎起公文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这一次,他的脚步里,充满了杀伐决断的气势。
我拿着那份被批示过的报告,走出了办公室。
当我回到安全办时,李兵、张姐和老王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紧张。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份报告,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中央。
报告的封面上,周毅那力透纸背的字迹,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此报告所提问题精准,建议务实,切中要害。请办公室立即研究落实。此事,由江远同志全权负责!”
下面,是一个硕大的签名:周毅。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李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张姐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老王,也激动地扶了扶眼镜,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那行批示。
“全权负责……”老王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小江……不,江主任!你这……你这是捅破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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