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问题被问出的瞬间，后台的刘星感觉自己的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只能看到监视器里，凌天脸上那个僵硬的笑容，看到主持人脸上那无知的期待，还有天穹网络cEo王贺那副自以为是的得意。
他的理智在疯狂报警，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切信号！快！把他的麦克风给我关掉！”刘星的理智被恐惧撕碎，他冲着身边的导播人员嘶吼，声音沙哑扭曲。
何润佳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她紧紧抓住冷月的胳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她不懂原作，但她能看懂凌天此刻的状态，那是一种站在悬崖边缘的危险。
天穹网络的cEo王贺也终于从弹幕的疯狂反应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想要的是一场封神的商业活动，是一次完美的品牌形象提升，而不是一场无法收场的播出事故！
“怎么回事？台本不是这么写的！快让主持人打断他！”王贺对着自己的助理低吼。
然而，所有人的反应，都慢了一拍。
或者说，从那个问题被问出口的一刻起，舞台的掌控权，就已经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
聚光灯之下，那个万众瞩目的“星野爱”，在经历了那短暂的停滞后，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将那只粉色麦克风，重新举到了唇边。
嘴角依旧努力地向上牵引着，维持着那个营业式的微笑。
她看着台下数万名观众，看着那无数闪烁的镜头，眼神却仿佛穿透了这一切，穿透了时空，看向了某个遥远而虚无的地方。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透过现场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线上超过数千万观众的耳中。
那是一种轻柔的，甜美的，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与好奇的语调。
“爱……是什么呢？”
她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然后轻轻歪了歪头，粉紫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这个动作可爱得让无数粉丝下意识地想要尖叫。
但不知为何，那尖叫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卡在了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整个国家会议中心，安静得能听到身边人剧烈的心跳声。
“我不知道呢。”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语气轻松。
这个回答，让现场出现了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许多不了解情况的观众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官方代言人为什么会给出这样一个“不专业”的回答。
主持人脸上的职业微笑已经彻底僵硬，冷汗从他的额角渗出。
他张了张嘴，想要按照导播在耳机里的咆哮，把话题强行引回正轨，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舞台上那个人的气场，变了。
一种巨大的悲伤，从她那副纤细单薄的身体里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淹没了整个舞台，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刻的“星野爱”，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焦点。
她继续用梦呓般的语调，微笑着，说着最残忍的话。
“我啊，一次都没有……被人爱过。”
“也一次都没有……爱过别人。”
轰！
这两句话，像是两颗无形的精神炸弹，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现场和直播间里，那些熟悉《我推的孩子》原作的粉丝，在这一刻，被瞬间击穿了内心最脆弱的那道心理防线。
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舞台上那个，正用最甜美的笑容，说着最悲伤独白的“偶像”。
这不是台词！
更绝对不是任何台本上会有的东西！
这是……星野爱本人，借着凌天的身体，在亿万人的注视下，向这个她从未真正理解过的世界，发出了她最后的，也是最悲哀的疑问。
后台，刘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完了。
他知道，凌天那道用来隔绝角色影响，保护自己精神的堤坝，在这一刻，被那个愚蠢的问题，彻底冲垮了。
舞台上的“星野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剧变。
她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加灿烂，灿烂到……有些诡异和扭曲。
眼中闪过了一丝晶莹的泪光，但随即，又被那个完美的笑容，所牢牢地掩盖。
她再次歪了歪头，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对着所有人，说出了那句最温柔，也最绝望的谎言。
“但是啊……”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份深藏于灵魂最底层的，对于“爱”的，最笨拙的理解，送入所有人的耳中。
“但是，如果……”
“如果我的谎言，能让你们感到一丝丝的幸福……”
“那么，这份谎言……”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那带着颤抖的吸气声。
“……或许，就是我的，爱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只是呆呆地看着舞台中央的那个身影。
她依然在笑。
笑得那么甜美，那么耀眼，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被爱着的偶像。
然而，所有人都看见了。
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
一颗晶莹的泪珠，再也无法被那坚固的，名为“谎言”的笑容所束缚，从她那双紫色的星眸中，悄然滑落。
顺着她完美的侧脸，划过精致的妆容，在舞台追光灯的照射下，折射出钻石般璀璨而又破碎的光芒。
她微笑着，流下了眼泪。
这个画面，以无可阻挡的姿态，深深地烙印在了现场数万人，以及线上千万多观众的眼里。
永恒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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