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要去神京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江海市元武道界的上层圈子。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苏家。
这一次，来的不再是电话，而是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苏家的总管，苏福。
他站在苏砚那间破败小屋的门口，嫌恶地看了一眼门框上摇摇欲坠的木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甚至刻意在门外的破地毯上蹭了蹭昂贵的皮鞋。
“苏砚少爷，”苏福的声音客气却疏离，仿佛在跟一个不入流的远房亲戚说话，“老爷子说了，念在你也是苏家血脉，既然要去神京大学深造，家族理应提供支持。这是给您准备的卡，每月五十万联邦币的生活费，足够你在神京过上体面的生活。另外，家族在神京大学附近有一套公寓，您随时可以搬过去。”
他递上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姿态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施舍般的优越感。仿佛这是苏砚应该感恩戴德接下的恩赐。
苏砚甚至没有看那张卡一眼，只是平静地抬眸看着他。
“回去告诉苏振华，”他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我姓苏，是因为我父亲姓苏。我的路，我自己会走。苏家的钱，我嫌脏。”
说完，他伸手，在苏福错愕震惊的目光中，轻轻关上了门，将那份迟来的“善意”与傲慢一并隔绝在外。
门外，苏福举着卡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从未想过，这个曾经在本家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旁系子弟，竟敢用这种方式，如此决绝地羞辱苏家！
屋内，苏砚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他不需要嗟来之食，更不需要那份迟来的、夹杂着算计和优越感的所谓亲情。
苏家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但钱多多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爹！你不能抛弃我啊！”
第二天一大早，钱多多再次踹开了苏砚的门，这次他没有带平板，而是带了两行奔涌的泪水。他一把抱住苏砚的大腿，三百斤的身体哭得地动山摇。
“你去神京，我怎么办？我一个人在江海市孤苦伶仃，吃不好睡不香，不出三天肯定要瘦成两百斤的！带我一起去吧，我给你当书童，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我什么都会干！我发誓我绝对不给你添乱！”
苏砚低头看着脚下这个硕大的挂件，太阳穴突突直跳。
“松手。”
“不松！除非你答应带我走！”钱多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耍起了无赖。
苏砚叹了口气，换了个思路：“我问你，你想一辈子当我的跟班，在旁边喊‘砚哥牛逼’，还是想成为我最强的后盾，让整个神京都知道，我苏砚背后站着一个惹不起的商业帝国？”
钱多多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满脸疑惑：“有……有区别吗？”
“当然有。”苏砚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神京是什么地方？四大宗师世家盘踞，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我一个人过去，就像一艘小船开进了惊涛骇浪里。我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一个能随时为我提供情报、资源、甚至舆论支持的基地。”
他蹲下来，直视着钱多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钱多多，别以为你只会花钱。你的‘钞能力’，你对商业的敏感，你的人脉，这些都是你的天赋，不比任何元武道天赋差！我需要你的天赋！我要你留下来，利用钱家的背景和你的商业头脑，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网。我要你成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金库！当我在神京与那些庞然大物博弈时，你能成为我最坚不可摧的盾牌！这个任务，比你去神京给我端茶倒水，重要一万倍。你，敢接吗？”
钱多多被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苏砚，脸上的肥肉不再颤抖。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只知道挥霍的胖子，是家族的败家子。苏砚是第一个，如此郑重地告诉他，他的“钞能力”是一种天赋，他可以成为别人的“后盾”和“盾牌”。
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敢！”钱多多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肚子上的肉都晃了三晃。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如钟：“砚哥你放心！不，苏董你放心！从今天起，我钱多多就是你麾下第一大将！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半年！不！三个月！我要让江海市的地下情报市场，只认我‘钱’字号！未来，我要让我的商业帝国，成为你在神京最硬的底牌！”
看着他那打了鸡血的样子，苏砚欣慰地点了点头。
钱多多激动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忽然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那是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卡，卡面上没有任何数字，只有一个用暗金色丝线雕刻出的“钱”字。
“砚哥，穷家富路！”钱多多一脸郑重，“这是我们钱家最高权限的无限黑卡，全球通用，没有额度上限！你拿着，就当是我这个后援会会长，对咱们共同事业的第一笔天使投资！密码是我的生日，！好记吧！”
苏砚看着那张卡，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钱，更是钱多多的一份心意，也是他们之间盟约的见证。
“好。”他收下卡，“等我消息。”
送走亢奋的钱多多，苏砚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天，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松柏道馆的旧址。
夕阳的余晖透过残破的窗棂，在满是灰尘的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这里的一切都和他第一次来时一样，安静，古老，充满了时光沉淀的气息。
这里是他命运的转折点，是他从尘埃里爬起来的起点。
苏砚走到道馆中央，对着空无一人的道场，深深鞠了一躬。
他感谢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神佛，而是这个地方，更是那位素未谋面、却在此地留下了数十年【专注】与【匠心】的老武师。是这份精神，为他点燃了第一缕希望之火。
【叮！检测到宿主对“匠人精神”的极致感恩与敬意，签到效果大幅提升！】
【正在进行“感恩签到”……】
【恭喜宿主获得‘匠心（紫色品质）’x1份！】
【匠心：一种极致的专注与创造精神的凝结。可大幅提升宿主对武道细节的领悟力与拆解、重构能力。任何复杂的招式，在宿主眼中都将由无数基础模块构成，可随意拆解、优化、乃至融合创新！】
一股温润的暖流涌入脑海，苏砚感觉自己的思维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脑中闪过方廷皓的家传绝学，那复杂的招式竟像庖丁解牛般，瞬间被拆解成最基础的发力、转体、呼吸等无数个细节，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其中几个发力点的冗余和破绽。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有了它，任何武学在他眼中，都将再无秘密可言。
这意外之喜，让他对未来的神京之行，更多了几分底气。
次日，江海市国际机场。
苏砚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站在出发大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架架飞机起飞、降落。短短一个月，他的人生，从地狱到天堂。江海市，这座承载了他十八年屈辱与压抑的城市，如今也见证了他的荣耀与新生。
“在看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
尹恩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同样看着窗外。她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运动服，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沉静如渊，一个清冷如雪，瞬间成了整个机场大厅的焦点。
“看过去。”苏砚回答。
尹恩秀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也映着他的轮廓。“过去已经过去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许：“神京，会不一样。那里……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知道。”苏砚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所以，我来了。”
广播里开始催促前往神京的旅客登机。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飞机冲上云霄。苏砚透过舷窗，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座越来越小的城市。
再见了，江海。
神京，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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