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大树。
名字是父亲起的。
他说希望我像一棵树,无论在哪里,都能扎下根,活下去。
可是……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毒辣的日头。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早已没有纹路,却依旧要死死扛住这万斤重货物的双手。
嘴角扯了扯。似笑,似哭。
有时候,活着,比死还难。
……
“轰隆!”
你看。
我的工作就是如此。
将肩上这块货柜,砸进巨大的仓库中。
一日重复至少上万次。
整个人几乎虚脱。
汗水,早已浸透破烂的囚服。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来到这里……多少年了。
十年?
二十年?
还是……五十年?
在这里,时间早已失去意义。
……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一个被这里的人,称之为“天行禁域”的……放逐区。
在我的家乡,我们不修仙。
我们觉醒一种名为“源力”的东西。
最强大的源力者,可以操控雷电,驾驭狂风。
我们称之为……“天行者”。
我父亲,就是我们那颗星球上,最强的天行者。
他的力量,足以……媲美这里的筑基巅峰。
……
我小的时候。
我们的星球,很美。
有湛蓝的天空,有清澈的河流,有……吃不完的果子。
直到……
那一天。
天空,黑了。
一尊由亿万只惨白眼球构成的恐怖巨物,遮蔽整个苍穹。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亿万颗眼球同时转动,冷漠地注视着我们。
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
那是一场……收割。
祂,没有降临。
只是祂的目光所及之处。
我们星球上最珍贵的源力矿脉,便会自行从地底飞出,化作流光,融入祂那庞大的身躯。
山川崩塌。
大地龟裂。
我们像一群无助的蝼蚁,在末日之中,绝望哀嚎。
父亲带领着所有的天行者,冲上天空。
他们想要反抗。
但……
他们的攻击,落在祂的身上。
甚至没能让祂的任何一颗眼球……眨一下。
最后。
那尊恐怖的巨物,似乎是……吃饱了。
在祂即将离去的时候。
一道高高在上的神念,传入我们所有人的脑海。
祂,自称……“万目窥者”。
是“上界”的……执行者。
祂说,我们这些禁域的生灵,能为上界贡献资源,是我们的……荣幸。
祂还说……
如果我们能献上让他满意的“额外供奉”。
祂,可以指给我们一条……离开禁域的“活路”。
父亲,信了。
或者说,在那样的绝望之下,他不得不信。
他倾尽我们整个星球,数万年来的所有积累。
将那些本该用来培养下一代天行者的源力水晶,堆成一座大山。
恭恭敬敬地,献给了那尊……怪物。
万目窥者,似乎很满意。
祂告诉了父亲一个坐标。
一个名为“千荒界·万宝星”的地方。
祂说只要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飞升到那里。
我们就能摆脱“禁域”的枷锁。
成为真正的……上界生灵。
……
那一天之后。
“飞升”,成了我们整个星球,唯一的……希望。
我们疯狂地修炼。
我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成长为一名……强大的“天行者”。
终于。
在我们耗尽最后一颗源力水晶,打造出一艘足以横渡星海的飞舟之后。
我领着先遣队,带着全族的希望。
踏上了飞升之路。
……
我,成功了。
我来到了万宝星。
当我踏上这片土地,呼吸到第一口,那浓郁到极致的灵气时。
我哭了。
我以为,我为我的种族,找到了……天堂。
然而。
当我按照万目窥者的指示,报上了祂的名号之后。
迎接我的。
不是鲜花,也不是掌声。
而是一枚滚烫的……烙印。
他们在我的额头上,刻下了一个“罪”字。
他们说……
禁域的生灵,生来便有原罪。
能来千荒界当牛做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老老实实地,去码头干活。”
“什么时候交够一百万下品灵石,什么时候,还你们……自由身。”
对的,只要一百万......
然后。
我就被带到了这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劳作。
在这里,我不是“天行者”。
我,只是一个带有编号的……四等贱民。
……
“所以,从此以后,你就一直在这谋生?”
一道有些平淡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愣了一下。
看向对面那个穿着一身青衣的年轻人。
他,从刚刚也在干活。
只是他搬运那些货物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松。
我不认识他。
也早已不会张嘴说话了。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或许,是他那口乡音太好听了。
像故乡的风。
或许……
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吧。
……
我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不。”
“这不是第一次。”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百万……”
“我,已经交过一次了。”
“这是,第二次。”
……
那个青衣年轻人,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很奇怪。
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
更没有那些一等、二等民看我们时,那种理所当然的……鄙夷。
他的眼神……
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
让我有些……心慌。
……
“你……也是刚来的?”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但是刚来的新人,怎么会穿得这么……干净?
青衣年轻人笑了笑。
“算是吧。”
他拿起一箱大上一圈的货。
“你,恨吗?”
他忽然问道。
……
恨?
我愣住了。
这个字,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刚来的时候,我恨。
我恨万目窥者,恨它的欺骗!
我恨四大家族,恨他们的暴虐!
我甚至恨我的父亲,恨他的……天真!
我也曾反抗过。
但换来的。
是三个族人年轻的生命。
和一句,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的……警告。
“再敢有下次,就废了你的源力,让你亲手杀光全族。”
……
从那天起。
我,就不敢再恨了。
因为,恨,是需要……资格的。
而我们这些四等贱民,没有。
……
我,沉默了。
青衣年轻人,也没有再追问。
他将那箱货,缓缓放下。
然后站起身。
拍了拍手。
“走吧。”
他对着不远处的同伴,说了一句。
一个,是仙风道骨的老者。
另一个,是一个脑袋上顶着颗大眼球的……怪人。
我有些发愣。
“走?去哪?”
“你们……不干了吗?”
在这里,每天的任务,都是定死的。
完不成,没有饭吃。
甚至,会没命。
……
青衣年轻人回过头。
他看着我,笑了笑。
“活,总是要干的。”
“不过……”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监工塔。
“得换个地方。”
“继续听你的故事。”
“帮我......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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