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檐角铜铃的缝隙,落在藏书阁第三排书架上。那本《考工记》静静横陈,书脊微温,仿佛昨夜被谁的手掌久久摩挲过。沈明澜推门而入,脚步未停,目光却如刀锋扫过登记簿——三行新字赫然在列:辰时整,仆役王三、李四、赵五,整理旧籍。
他指尖轻点纸面,文气如丝探入墨痕,未触夹层,只察笔迹波动。三人签名笔力浮虚,墨色深浅不一,显是仓促联署。他不动声色合上簿册,袖中玉佩残片微震,识海系统自动标记:舆论扩散节点已激活。
流言已起。
不出半刻,阁外人语渐沸。一名老仆端药路过,被年轻管事拦住:“听说了吗?赘婿昨夜私会县令师爷,要夺咱们祖产!”另一人接口:“可不是!藏书阁钥匙在他手里,怕是连祖训都要改写!”话语如针,刺入风中。
沈明澜立于窗后,眸光沉静。系统界面在识海铺展,《战国策》《盐铁论》的篇章自动翻动,千百条民意操控案例如星河倒悬。他输入关键词:“赘婿”“窃权”“勾官”,系统瞬间推演出传播路径——源头集中于沈云轩亲信院落,且每句流言出口,皆附带一丝极细微的文气残痕,黑中透赤,如灰烬复燃。
蚀火劲。
他眸底寒光一闪。这门邪功不仅能焚物灭迹,竟还可借言语煽动人心,使听者心火躁动,不辨真假。蚀月教外脉果然已深入族中,以文气为引,播撒混乱。
他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笺纸,置于窗缝。笺面无字,却隐有墨纹流转——墨家“听风笺”,专捕异样文气波动。一旦含邪之言响起,此笺自会显影记录。
“你们想掀风浪?”他低声,声音几不可闻,“那我便让这风,吹得更烈些。”
午后,祠堂议事声起。
两名年轻族老立于香案前,面色凝重。“沈明澜久居藏书阁,形迹可疑,昨夜差役查证未果,今日流言四起,若不加以约束,恐损家族清誉!”一人言罢,环视众人,似在等待附议。
无人回应。
片刻后,一名低阶子弟悄然递上一卷短赋,题曰《守阁箴》。族老展开,只见开篇写道:“文脉所系,不在血统,而在心志。昔有子房拾履,终辅汉室;今有赘婿守书,岂可轻弃?”字字如钟,句句如刃,引《贞观政要》之典,化“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为今用,直指人心。
族老默然良久,终将赋文收起,未再发声。
而与此同时,东院三名病仆正捧药啜饮。汤色澄黄,药香清冽,乃沈明澜亲笔所开方子,融《千金方》古法与文气温养之术。一盏饮尽,咳嗽止,寒热退,仆役惊疑相顾:“这药……竟能暖腑通脉?”
消息如风,悄然吹散流言阴霾。
沈明澜立于院中,见一名老仆向他躬身致谢,眼角微动。他知道,人心如沙,可被谣言堆砌成墙,亦可被实绩一指推倒。他不争辩,不怒斥,只以文为犁,深耕人心之田。
夜幕垂落,子时将至。
藏书阁外,四名私卫列队巡行,脚步沉重,目光频频扫向阁门。一人低声:“世子有令,今夜务必逼他离阁,若不肯走……便放个‘失火’的信儿。”另一人冷笑:“哼,看他还能装多久清高。”
话音未落,阁门忽开。
沈明澜缓步而出,一席月白儒衫,腰悬竹简玉佩,手中执一卷《中庸》,焚香置案,席地而坐。青烟袅袅,他启唇诵读:“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文气随声而起,如雾弥漫。
私卫甫一靠近,顿觉胸口如压巨石,耳中嗡鸣不止,仿佛有千百句古训在脑中齐声回响。一人踉跄后退,咬牙道:“这……这不是寻常文气!他在用典籍镇魂!”
沈明澜不睁眼,继续诵读:“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当“致中和”三字出口,文宫微启,识海中《正气歌》文意奔涌而上,浩然之气如江河倒灌,瞬间与星图残卷共鸣。檐角铜铃无风自鸣,三声清越,直破夜空。
远处山巅,武当道观地宫深处。
张三丰盘坐于星门之前,双目紧闭,青牛伏于身侧。骤然间,铜铃声穿透虚空,如针入脑。他猛然睁眼,眼中星河翻涌,口中喃喃:“星宿将动,劫火将燃……文脉屏障,已现裂痕。”
他翻身上牛,竹杖轻点地面,卦象流转:“该出山了。”
藏书阁外,私卫已退至十丈之外,面色惨白,再不敢近。
沈明澜收书起身,指尖轻抚玉佩残片。系统提示浮现:【《考工记》标记未动,焦木牌未被触碰,敌人尚未行动。当前状态:心理施压阶段】。
他冷笑。
你们以为,放几句话、走几圈人,就能逼我退让?你们还不懂——真正的棋手,从不怕风起云涌,只怕万籁俱寂。
他回身步入阁中,取出星图残卷,铺于案上。指尖蘸血,沿北斗第七星偏移三度轨迹缓缓勾勒。血线如丝,与星纹共振,识海中《周髀算经》自动推演,星轨延伸之处,北方天际一片幽暗,似有巨渊隐现。
就在此时,顾明玥悄然现身窗畔。她右眼黑气缭绕,破妄之瞳微微颤动,似有所感。“主人,”她低声道,“我方才……又看见了那尊邪神的影子。它在北方,低头啃噬大地,口中吐出的是……文字的灰烬。”
沈明澜笔尖一顿。
文字的灰烬?
他猛然想起蚀月教堂主临逃前的嘶吼:“北方祭坛已启,文脉断则天道崩!”——原来他们要的,不是权,不是利,而是彻底焚毁文明的根!
他闭目,系统“天演推演”再度启动,输入三重变量:北方祭坛坐标、蚀火劲传播路径、星图残卷缺失部分。千百条时间线在识海交织,最终,一条血色路径脱颖而出——三日后子时,北方荒原将现“文渊裂隙”,若无人镇守,文脉将如江河决堤,永坠黑暗。
“只剩三天。”他睁开眼,眸中如燃烈火。
顾明玥握紧青玉簪,声音冷冽:“若他们想烧书,我便先斩其手。”
“不。”沈明澜摇头,“他们要的是毁灭,我们偏要守护。我要让这藏书阁,成为风暴眼中最稳的锚。”
他提笔,在星图边缘写下一行小字:“火起之时,即反击之始。”笔锋收处,墨迹未干,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纸角,恰好拂过听风笺。
笺面骤然显影:三行扭曲字迹浮现——“子时动手”“烧书灭口”“不留活证”。
沈明澜凝视那字,嘴角缓缓扬起。
终于,要来了。
他将星图卷起,藏入袖中,转身走向书架深处。指尖掠过一排排古籍,最终停在《墨子·非攻》之上。他取下书册,翻开夹层,那道以精血绘制的太极纹仍在,符文隐现,如蛰伏的龙脉。
他低语:“林玄机,你若尚存一丝良知……便该知道,该在哪一刻,点燃那把火。”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黑影掠过屋檐。
沈明澜猛然抬头,只见一名私卫正伏于瓦上,手中握着火折,目光死死盯着阁内《考工记》的位置。那人指尖缠绕黑雾,赫然是蚀火劲的气息。
沈明澜不动,只将《墨子》轻轻放回原处。
他缓缓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微型文气符印悄然成形,形如太极,隐入夜风,直追那私卫而去。
私卫突然浑身一震,火折脱手,砸在瓦片上,溅起一星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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