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令残片在指尖发烫,沈明澜尚未收回手,高台之下已有脚步纷乱。执法队押着沈云轩退下,那癫狂低语仍如毒蛇游走于夜风之中:“北门开时,文脉断绝……”族人伫立原地,目光在火场废墟与高台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却不知该信何人,该向何方。
他未动,只将顾清源轻轻放于青石台上。老者气息微弱,唇角黑血未干,文脉如残烛将熄。沈明澜双指轻点其腕,文气自指尖渡入,引《千金方》中“续脉引络”之法缓缓疏通经络。他不开口,却以行动昭示——此人非囚,而是护道者。
“此老为护文脉几近身死。”他终于抬头,声如裂帛,“若今日我们仍选择沉默,明日谁来守护沈家?”
无人应答。但有数双眼睛低垂下去。
就在此刻,识海深处,中华文藏天演系统悄然运转。《礼记·大学》篇章浮现,系统萃取其精义,化为一道无形文波扩散而出。不显威势,不带压迫,却如晨钟暮鼓,直击人心深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八字金文自沈明澜眉心浮现,悬于半空,每一字皆含浩然之气,似有千钧之重。族人耳中嗡鸣,心头震动,有人竟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一名老妇颤巍巍走出人群,袖中取出半卷焦黄纸页,指尖发抖:“这是我丈夫……三十年前藏下的。北祭台失火那夜,他亲眼看见沈云轩之父持火令出入禁地,却被族长以‘家丑不可外扬’压下……我们……我们都选择了闭眼。”
纸页展开,墨迹斑驳,赫然记载着“星陨铁引火,祭坛崩塌,九人失踪”等字。
沈明澜未接,只凝视那卷残页良久,而后缓缓道:“文脉之腐,不在典籍焚毁,而在人心蒙尘。你们以为闭口不言是护族?不,那是纵容邪火蔓延。”
话音未落,三名族老踏步而出,为首者须发皆白,曾于昨夜力挺沈云轩。
“纵有罪责,亦是我沈家内务!”老者声如洪钟,“你一赘婿,借外力揭短,动摇根基,岂非更损族威?”
沈明澜不怒,不辩。
他只是将竹简玉佩轻按额心,识海轰然洞开。
文宫异象——起!
浩然长虹自天灵冲出,不似前次那般怒贯长空,而是如江河奔流,静默流淌于夜幕之下。长虹所过之处,空气凝滞,文气如雨,洒落于众人肩头。有人伸手触碰,指尖竟浮现淡淡金纹,那是文脉共鸣的痕迹。
“此非威慑。”他声音低沉,“此乃文道本相。你们所修之文,所诵之典,皆源于此。它不问出身,不论贵贱,只问——你心可明?”
长虹映照全场,映出每一张脸上的挣扎与震颤。
就在此时,顾清弦的轮椅碾过青石,缓缓前行。紫砂壶轻叩地面,卦象虚影自周身浮现,如星罗布阵。他抬手,文宫“无字天书”再度开启,清光流转,映出天穹之上一道隐晦星轨。
“革卦。”他低语,“大人虎变,小人革面。今日之变,非因一人之罪,而因千年积弊终至崩裂。”
他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可还记得,沈家先祖为何立族?不是为权,不是为利,而是为守一部《周易》真本,宁舍九子性命!如今呢?为保颜面,便可任邪火吞噬文脉?”
死寂。
一名年轻子弟突然冲出,扑通跪地,捧出一枚残印:“我父亲……是德元居管事。三日前,他帮沈云轩运过一只铜匣,说‘北祭需血引’……我不知那是罪证,但我……我愿作证!”
话音落下,又有一人走出,交出半枚火令残片;再一人,取出藏于梁间的密信;甚至曾与沈明澜针锋相对的族老,也颤巍巍摘下腰间玉佩,置于高台之上。
“老夫……错看了你。”他声音哽咽,“也错看了这世道。”
沈明澜望着台下,望着那一张张从麻木到清醒的脸,心中并无得意,唯有沉重。
就在此时,族长缓步登台,手中托着一卷玉册,金线缠绕,赫然是《沈氏宗谱修订令》。
“沈明澜。”族长肃然道,“你揭内奸,护文脉,功在族中。今特授你嫡系身份,录入宗谱,赐姓‘沈’,位列世子候选,以正名分。”
全场目光齐聚。
有人期待,有人忌惮,有人暗喜。
沈明澜却单膝触地,却不接玉册。
“我为赘婿,亦为文脉守灯人。”他抬头,目光如炬,“名姓可改,道心不移。若诸位信我,非因我姓沈,而因我心向明。”
他抬手,文气奔涌,直贯苍穹。
空中,十四个大字缓缓凝成,金光璀璨,照彻夜空——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字成之刻,天地文气骤然共鸣。夜风卷起余烬,火星如萤,竟在空中短暂汇聚,凝成“文渊”二字,旋即散作星雨,洒落于族会广场。
无人再言“赘婿”。
无人再提“外人”。
一名老者拄杖而立,仰头望着那消散的光点,喃喃:“三百年了……沈家终于有人,敢以文为剑,不为权,不为利,只为道。”
沈明澜立于高台,未动分毫。竹简玉佩静静贴于腰间,系统无声运转,识海中《正气歌》余音未绝。他知道,这一夜的觉醒,不过是风暴前的微光。北祭台、星陨铁、火令之谜,皆未终结。
但他亦知,今日之后,他不再孤身一人。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残墙掠过,速度极快,却在高台边缘顿了半息。风起,吹落一片青玉碎屑,落在沈明澜脚边。
他低头,指尖轻触那碎屑,触感冰凉,与废窑中铜匣内壁残留之物,质地相同。
抬头望去,墙头已空无一人。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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