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尽,沈明澜踏出礼部门前最后一级石阶,月白儒衫边缘染着血火般的光。他未回头,身后议堂死寂如墓,唯有文气余波在青砖缝隙间游走,似未熄的雷火。
他立定。
不是归府,不是避世,而是静立于阶前风中,如一杆未收的旗。
识海深处,第三玉柱仍在旋转,那枚“未济”卦象如烙印般悬于星砂中央,与北斗第七星遥相呼应。系统无声运转,一行古篆缓缓浮现:宿命变量,心神震荡,裂隙初现。
他知道,林玄机那一句“有些风,不是诗能挡的”,不是威胁,是警告,更是挣扎。
风起时,几道低语自议堂侧门飘出。
“诗以明心,何罪之有?”一名翰林学士压着声音,目光扫过沈明澜背影,“我昨夜读其《将进酒》,竟觉胸中块垒尽消,此乃文道之光,岂是妖术?”
“可礼部定调‘文妖’,谁敢逆流?”另一人苦笑,“前有乌台诗案,今有文狱结界,才子动辄得咎,谁还敢言真话?”
话音未落,一道拄杖声自廊下传来。
老御史缓步而出,紫袍斑驳,眉目如刀刻。他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昔年王安石救苏子,一言而动天下。今日我辈坐拥文位,却无一人敢执笔为公?若文道只许谄谀,那这朝堂,不如焚书!”
众人噤声。
老御史行至沈明澜身侧,脚步微顿,袖中一物滑落,被风卷至其脚边——半页黄纸,墨迹斑驳,字迹残缺,唯见“墨门”“机关锁”三字隐约可辨。
沈明澜俯身拾起,指尖触纸,温润如旧。
系统“知识萃取”瞬间启动,古籍浩海翻涌,《考工记·机关篇》《墨子·备城门》《天工开物·锁器考》三卷交汇,精义如电贯脑——
“机关锁者,墨家禁器,以文心为引,蛊毒为锁,控人心志,反噬则血墨渗肤。”
他眸光一震。
这纸上的残文,竟是三十年前墨家与文渊阁密议的底档残页!而“文心蛊”与“机关锁”同源,皆为控制叛徒所用——林玄机右手缠绕的青痕,正是反噬之兆!
他正欲细究,忽闻天际笛声清越,如裂云而出。
抬头,只见云海翻腾,一头青牛自雾中缓行,四蹄踏虚,步步生莲。牛背上,一人倒骑而坐,竹杖轻点苍穹,衣袂翻飞如鹤翼。
张三丰来了。
他未下牛,未开口,只将竹杖一挥,一卷竹简自天而降,直入沈明澜袖中。简身刻“两仪推演”四字,古意森然,触手生温。
系统立时激活,将竹简内文气残影解析——
三日前深夜,镇北王府密室。
林玄机立于灯下,金丝眼镜映着烛光,手中玉笏指向案上文书:“务必定其为妖,以绝后患。”
对面黑影微动,袖口半块青铜面具若隐若现,声音低沉如渊:“沈明澜文宫已动北斗星轨,不可留。”
画面戛然而止。
沈明澜握简之手微紧。
证据已现,密会属实,林玄机确为萧砚谋士,且奉命构陷。可那声音中的迟疑,那玉笏落案时的微颤,分明不是全然冷酷。
他闭目,识海中《正气歌》文意流转,浩然长虹虽未外显,却在文宫深处掀起波澜。十二玉柱齐鸣,第三柱“未济”卦象骤然一亮,竟与竹简中林玄机的文气波动产生共鸣——
此人,非死忠,乃困兽。
就在此时,一缕青气自袖中竹简逸出,悄然渗入文宫第三柱。那气息温润绵长,如太极流转,生生不息。
系统提示浮现:“太极文宫”余韵,可稳心神,可化戾气,可启文武共鸣。
他豁然睁眼。
张三丰已远去,青牛踏雾而行,笛声渐杳。可那一缕青气,却在他文宫深处扎根,如种下一颗静极生动的种子。
他知道,这是武者的道,是隐世者的援手,是文明火种之间的无声呼应。
他不再犹豫,转身步入礼部门前长街,立于百姓围观之处,将那半页黄纸与竹简并置掌心,文气缓缓注入。
刹那间,两物共鸣,残文浮现——
“墨门遗训:蛊控者,若闻正气之歌,心蛊将裂。”
“机关锁反噬,唯‘义’字可解。”
他仰头,望向宫墙深处。
林玄机,你听到了吗?那日你在我文宫风暴中看见的《正气歌》虚影,不是幻象,是唤醒。
是你的师尊赴死时,也曾吟诵的——浩然之气。
而此刻,镇北王府密室。
林玄机独坐灯下,右手缠布已被墨血浸透,滴滴坠落于青砖,无声晕开。他手中捧着一卷残破《墨子》,指尖抚过“兼爱”二字,喉头如堵。
识海中,沈明澜吟诗之景再度浮现——十二玉柱环绕,浩然长虹贯天,文宫异象如日初升。
那景象,竟与三十年前,墨家钜子被围于终南山巅,临死前以文宫引爆《正气歌》,护住典籍火种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师尊……”他低语,声音沙哑,“你也曾说,文道不灭,义字当先。”
系统突然震动:宿命变量记忆碎片激活——‘那夜火光中,你跪在尸堆前,手中紧握的,正是这卷《兼爱》’。
他猛然闭目,额角青筋暴起。
文心蛊在体内撕扯,机关锁的咒力如铁链绞心,可另一股力量,却自识海深处升起——那是他早已遗忘的墨家初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
他猛地睁眼,提笔蘸墨,疾书密令副本,字字如刀:
“萧砚授意,定沈明澜为妖,实为引动文脉暴动,借混沌种子重铸天地。”
写毕,封入机关匣,底部悄然刻下微型“未济”卦象——与沈明澜文宫第三柱星图,分毫不差。
“送去文渊阁。”他低声吩咐心腹,“若我身死,此匣必现于顾清弦案前。”
心腹领命而去。
林玄机缓缓闭目,右手墨血再度渗出,可嘴角,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他不是叛徒,也不是忠仆。
他是困于黑暗的执灯者,终于,在诗鸣三州的光芒中,看见了出口。
次日清晨,沈明澜立于府邸院中,手中黄纸与竹简已化为灰烬,唯余一缕文气缠绕指尖。他抬头,见天边晨光破云,北斗第七星隐没于曦色之中。
系统提示浮现:“宿命锚定,真相渐明,援手已至。”
他轻吐一口气,文宫十二玉柱缓缓沉寂,唯有第三柱“未济”卦象仍在旋转,如未熄的火种。
就在此时,院门轻响。
一名文渊阁小吏低头而入,双手奉上一封密函,封口印着顾清弦独有的紫砂壶纹。
沈明澜接过,未拆。
他知道,里面是林玄机送出的密令。
他知道,这场风暴,已从孤身抗辩,转向真相撕裂阴谋的临界点。
他缓缓抬手,将密函置于案上,指尖轻抚其上。
文宫深处,那缕来自张三丰的青气,与《正气歌》的浩然之意交融,竟在第三柱顶端,凝出一丝微弱的太极纹路。
文武之气,初现共鸣。
他抬头,望向宫城方向,声音低沉却如雷动九霄:
“林玄机,你递出的不是密令。”
“是你心中,那句未说完的——”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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