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朱夫子寿辰,诸多亲朋好友都纷纷赶来庆寿,胡同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避过一群簇拥耍闹的顽童,周平迈步跨入夫子家门。
将竹篓交予门口迎客的朱家仆人,随后到正厅跟夫子见了面道了祝贺。
来的客人颇多,周平也不好在正厅多待,。
正厅出来后进了偏厅,周平找到一群同门学子交谈叙事。
朱夫子近年在家中收授弟子十余人,在赤松镇上的七八人今日都抽空赶来。
其中有几人同周平一道参加了今年的院试,聊着聊着就到了这个话题。
其中一人道,“诸位师兄师弟,此次院试我等未能上榜,待会儿夫子要是提起,实在愧于回答。”
“哎。”
又一陶姓童生感慨,“想我拜师夫子七年,四次院试均榜上无缘。此次试后,便安心养家糊口,另寻出路去矣。”
周平同陶童生平日里关系最近,闻言连忙安慰道,“陶师兄莫要灰心,院试本就困难,众师兄弟谁不是日夜苦读?只盼能有一个上榜,也好报答朱夫子教导之恩。”
朱夫子本身就是秀才,曾在县中任职。
从县城回镇上后,最大的心愿就是门下弟子能有人在院试中上榜,这点众人都心知肚明。
几个年纪大的老童生叹道,“老喽老喽,给夫子争气,也只能靠你们这几个师弟了。”
“听说赵家少爷今年得中增生,咱们镇今年也是出了个秀才。”
“赵家四房的少爷,年方十八那位?我记得赵家还请朱夫子去讲过课,如今再见面要称一声秀才公了。”
正说着,门外忽闻有人高呼,“新进秀才增生,赵家赵松前来贺寿,敬赠沁纹镶银徽砚一方!”
朱夫子门前负责收礼的家仆是不唱喝寿礼的,刚刚高呼者乃是赵家办事的小厮。
经他这么一喊,朱夫子连忙从正厅出门相迎。
“恭贺赵相公院试高中!今日怎有空来小老儿这?”
以前见面朱夫子均是喊赵公子,如今赵松得中秀才,称呼也正式改为相公。
赵松拱手道,“在外几十日,刚回赤松镇便得闻夫子今日寿辰,特备薄礼前来祝贺。”
“哈哈,好好。不过这声夫子愧不敢当,不若你我同辈相称,喊我朱相公就好。”
偏厅七八个童生挤在门口探头瞧着,见朱夫子领着赵松进了正厅,这才纷纷议论道。
“赵相公果然是绶带轻裘,仪表堂堂,虽不是禀生而是增生,也是涨了咱们赤松镇的脸面。”
“赵家不愧是赤松镇大户人家,长房嫡长子习武,在府城卫军中任百夫长,四房里又有嫡子中了秀才,其余各房子嗣也都不差,实在是羡煞旁人。”
“日前听说李家跟赵家不对付,不说两家产业规模,单就族中子弟来比,李家已是逊色一筹。”
待人来的差不多,朱夫子吩咐后厨将做好的酒菜递上,众人按照身份分桌入席。
赵松作为今日客人中身份最高者,自然是在正厅同朱夫子夫妇一桌。
每桌十几个菜,等到一道蒜泥鲤鱼上桌,偏房饭桌上的鲤鱼均是三四斤大小,唯独主桌,上菜时仆人们抬上来一张二尺铜盘。
盘中冒着蒜香热气的鲤鱼,竟有十多斤重。
赵松见到这鲤鱼后,也不禁动唇齿生津。
伸出筷子夹了块鱼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鲜蒜味伴着鱼香在唇齿间慢慢厮磨,直让赵松眼前一亮。
朱夫子对这道菜也十分满意,随口问赵松,“赵相公觉得此菜如何?”
“朱相公家的厨子手艺非常,单论蒜泥鲤鱼一菜,已是与赤松楼不遑多让。”
赵松又夹了一筷子,仔细品了品,继续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条鲤鱼,非是河中长了十年的青鲤,做不到如此滋味。”
“欧?”
朱夫子闻言连忙也夹了块鱼肚肉品了品,又让家仆从别桌取块鱼肉来,比较之下明显吃出不同。
“桠河里的青鲤,赵相公在家中应是常见吧?”
赵松摇头,若是普通鲤鱼,赵家找出千百条来也是稀松平常的。
可桠河里野生的大青鲤,也只有打鱼人偶尔会网到。
巧不巧的事情,在赵家也不多见。
引动食欲后,赵松筷子不停,十几斤的鲤鱼竟被他一人吃了半条。
朱夫子心中暗想,‘赵家经营渔业,家里自是不缺鱼吃。就算这鱼难得,能吃这么多,也足以说明赵相公是个爱鱼之人。’
‘另外,周平有心了,众弟子中数他不富裕,一条青鲤怕是要好几百文。’
等赵松吃得饱了,放下筷子,忽而问道,“朱相公,这青鲤从何而来?”
“呵呵,乃我一弟子相赠。”
“喔?若他还有,可让其送到赵家来,银钱少不了他的。”
赵松此言略有不妥,隐有将朱相公弟子当成商贩之嫌。
但此刻在桌上,朱相公也不好直接反驳,只是心道,‘果然是商贾之家出来的秀才,张口闭口都和钱财断不了干系。’
待到寿宴结束,朱夫子送走了赵松等人,单独留了周平到书房谈话。
周平席间饮了几杯酒水,脸色微醺,被夫子叫住,心中正忐忑。
却未料夫子只是和颜悦色询问了日常功课,还勉励了自己几句。
临走甚至将惯用的旧砚台相赠,让周平高兴不已。
借着酒劲周平一路步行回了河口村,拿着砚台到门口河沟清洗。
惊起一群田鼠仓皇逃窜,看得周平哈哈大笑。
......
且说赵松辞别朱夫子,从朱夫子家出来坐上马车往赵府赶去。
“可惜那朱秀才虽然有些学问,但已是垂垂老矣,有腐朽之味了。”
赵松在车厢里感慨着,似是甚为失望。
声音大了些,被布帘外头赶车的小厮听见,心中甚是不解。
平日里见朱相公精神矍铄,哪有一丝老态?
马车到了赵府,在门口引起一阵轰动,早有仆人跑去禀告四房赵员外。
赵松到家后先跟父母请安,赵四员外早就得知赵松中了秀才。
今日赵松归家,父子相见后喜不自胜,见面连夸赵松勤学,比家中次子争气许多。
“松儿此番给咱们赵家争了脸面,更是给你弟杉儿立了榜样。”
“父亲过赞了,孩儿愧不敢当。”
赵父见赵松谦逊,不由点了点头欣慰道,“你能不骄不躁,稍后为父带你去拜见其他几房叔伯,保持如此姿态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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