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遇刺的消息像惊雷般炸响朝堂，御制火铳与御马监腰牌的线索，让陈默脊背发凉 ——“圆蛇” 的触手竟已钻进皇帝最贴身的护卫系统。他连夜下令锦衣卫清洗御马监，数十名太监被下狱，可关键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却早一步 “暴毙”，线索戛然而断。
“他们断尾的速度太快了。” 陈默捏着那枚刻有衔尾蛇的腰牌，指节泛白，“这不是疏漏，是故意向朕示威。”
未等他理清大内渗透的乱局，太后的 “家宴” 请柬又递到了乾清宫。陈默看着那烫金的请柬，心中冷笑：寿宁侯的案子，终究还是要摆上台面了。
仁寿宫内檀香缭绕，太后端坐上位，鬓边的珍珠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宴席上，她绝口不提寿宁侯，只拉着陈默闲话家常，问他近日是否睡好、御膳房的新菜合不合口，语气温柔得像寻常母子。
直到侍女奉上碧螺春，太后才慢悠悠开口，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皇帝，哀家听说你近日查抄了寿宁侯的田庄？他母亲昨日入宫哭求，说那孩子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贪墨。治国如烹小鲜，何必抓着这点小事不放？”
陈默捧着茶盏，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母后，寿宁侯贪墨的五万两税银，够装备一支千人新军。若今日放过他，明日各藩王、勋贵都效仿，国库迟早被掏空，辽东边防又靠什么支撑？儿臣不是苛责，是要立规矩 —— 规矩破了，江山就不稳了。”
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放下茶盏的动作带着细微的声响：“先帝在位时，也懂得对宗室宽和。水至清则无鱼，皇帝太过刚硬，恐伤了宗亲的心。”
“儿臣不敢忘先帝教诲。” 陈默起身躬身，话锋却寸步不让，“但宽和不是纵容。若宗亲都能守规矩、恤百姓，儿臣自然体恤；可若借着宗亲身份鱼肉乡里、挪用军饷，儿臣便是得罪所有人，也要查到底！”
母子二人目光相对，仁寿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太后深深看了陈默一眼，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皇帝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罢了，你先回去吧。”
陈默知道，这场无声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回到乾清宫，陈默盯着墙上的大明疆域图，脑中飞速盘算：太后背后是宗室勋贵，直接硬刚会动摇国本，可退让一步，新政就会沦为笑话。恰逢内侍送来中秋宫宴的筹备清单，看到 “皇庄供月” 几个字，他突然眼前一亮。
三日后，一道荒唐却精妙的旨意传遍京城：“中秋将至，为彰显皇室与民同乐，举办‘大明首届中秋模范皇庄评选’。所有皇庄、勋贵田庄皆需参与，由审计司牵头，以‘亩产效益’‘佃户满意度’‘赋税完成率’‘创新管理’为 KpI，量化考核。榜首者赏皇帝亲题匾额、免税一年，管理者入朝觐见。”
旨意一出，朝野哗然。用 “KpI” 评皇庄？还要给宗室排名次？这是前所未闻的新鲜事！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 陈默这是把太后和宗室的 “后权博弈”，包装成了一场 “比赛”：若不参与，是认怂；若参与却垫底，是丢脸；若敢造假，审计司的刀正等着。
太后果然迅速回应，以 “帮皇帝掌眼” 为由，推荐两位老亲王加入评审团。陈默欣然应允，转头却对海瑞和黄锦交底：“评审标准白纸黑字，每一项数据都要公开核对。亲王要插手，就让他们看，但最终排名，必须按数据来 —— 谁敢改一个数字，按欺君论处！”
海瑞领命时眼神发亮，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评选，更是皇帝借考核之名，清查宗室田庄弊病的妙招。
中秋夜，皇宫宴会上灯火通明。宗室勋贵们举杯谈笑，眼神却频频瞟向殿外的金榜，连太后都端着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陈默坐在主位，笑着点评御膳房的月饼：“今年的莲蓉月饼甜度刚好，比去年进步不少，该给御膳房记个‘优’。”
众人赔笑，心思却全在即将公布的评选结果上。终于，黄锦捧着金榜大步走来，高声宣读：“大明首届模范皇庄 —— 兴平郡王名下，西山小皇庄！亩产超常例三成，佃户满意度九成五，赋税足额缴纳，更首创‘轮耕休田’之法，获最优 KpI！”
结果一出，满堂寂静。兴平郡王是没落宗亲，平日低调得几乎没人注意，此刻却成了最大赢家。太后脸色微僵，随即又恢复雍容，笑着对兴平郡王道：“好孩子，用心经营，没给皇室丢脸。”
陈默亲自为兴平郡王颁匾额，声音传遍大殿：“自今日起，皇庄考评定为定制，年年举行。望诸位宗亲以兴平郡王为鉴，用心打理田庄，上不负皇恩，下不负百姓！”
一场可能引发宗室动荡的危机，就这样在月饼的香甜与金榜的喝彩中化解。陈默用一场 “KpI 比赛”，既守住了新政的规矩，又没撕破与太后的脸面，皇权在博弈中悄然巩固。
宴会散去，陈默带着微醺回到乾清宫，黄锦却捧着一封密信匆匆进来，脸色发白：“皇爷，辽东急报，张阁老亲笔！”
陈默拆开信，酒意瞬间消散 ——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像冰锥扎进心里：“陛下，女真使团抵辽阳，欲入京贺中秋。副使为汉人儒生，行止极似严嵩旧部李文。臣查证，李文于严嵩倒台前失踪，现竟随女真使团而来！”
“李文？” 陈默攥紧信纸，指腹几乎要将纸页戳破。严嵩的首席幕僚，消失半年后出现在努尔哈赤的使团里？
“圆蛇” 组织、女真、严嵩旧部…… 之前零散的线索，此刻像锁链般紧紧缠绕在一起。他突然明白，努尔哈赤派来的不是朝贺使团，而是一把藏在 “贺礼” 里的毒刃，而李文，就是那个要将刀捅进大明心脏的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陈默冷峻的脸上。他走到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 “李文” 二字，重重圈住：“传朕旨意，锦衣卫即刻暗中监视女真使团，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另外，让海瑞连夜入宫 —— 朕要知道，李文当年在严嵩府中，到底管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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