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一楼，门“叮”一声打开。
三人一边往外走，谢楠一边掏出手机看时间，嘴里嘟囔着：
“妈的，白白浪费一上午时间，憋一肚子火……两家公司都挤在一天谈，效率是高，人也累成狗。”
谢楠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
“原来早有打算啊！……明天空出来，是准备带你家林小学妹在S市好好玩玩？”
他这话声音不算小，带着点调侃，也没刻意避讳谁。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林升正好也带着人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谢楠那句“带你家林小学妹在S市好好玩玩”清晰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林升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眯了眯。
林易暖……也来S市了？
他忽然想起，昨晚刷朋友圈时，看到一位艺术圈的朋友晒了S市中心美术馆的邀请函和宣传海报，如果他没有记错时间的话，应该是明天开幕……
林升了然，原来如此。
……
在加林金融这里一耽搁，已经过了饭点。温沐扬三人只在附近对付了一口，又赶紧整理了等下对接时需要的文件资料，温沐扬向来谨慎，即便勘误过，事前也要仔细检查。
紧接着赶赴下一家公司。这一家是之前已经沟通得比较深入，基本确定了合作意向的，今天主要是进行最后的细节敲定和签约。
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对方负责人很专业，也对“沙漠科技”的技术实力和项目前景非常认可。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中签署了合作协议。
签完合作协议，对方老总热情地提出：“温总，几位，合作愉快！远道而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公司在附近订了位子，一起吃个便饭，庆祝一下，也顺便聊聊后续的具体推进，怎么样？”
很常见的商务应酬，对方盛情难却，而且后续还有一些技术对接需要沟通，这顿饭于情于理都不好推辞。
温沐扬虽然心里记挂着一个人在酒店的林易暖，但此刻也只能点头答应：
“李总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对方正和其他人寒暄时，温沐扬看了一眼腕表，眉头微蹙。他拿出手机，给林易暖发了条信息。
【温沐扬】：「暖暖，这边合作谈成，有个饭局推不掉。我可能得晚点才能回去。」
没过多久，林易暖的消息回了过来。
【林易暖】：「恭喜温总！〈撒花.jpg〉你忙你的，正事要紧。」
林易暖知道应酬免不了喝酒，又叮嘱道：
【林易暖】：「不过要少喝点酒哦～〈皱眉.jpg〉」
看着皱着眉头的卡通表情，温沐扬仿佛能看到林易暖在手机那头，微微皱眉，带着点担忧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忽然想起自己是有过“前科”的。
那次他是因为一个推不掉的应酬，喝了不少酒。结束后，他怕一身酒气回去让林易暖不舒服，愣是在自家楼下的小花园里转悠了快一个小时，想散掉点味道再上楼。在他的认知里，女生都是很讨厌男生抽烟喝酒的，尤其是回去还要一身烟酒味，比如他的母亲，又比如他的姑姑……
结果那天晚上，林易暖和黎小满她们几个小姐妹正好去探了新店回来，在快走到二单元时，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徘徊。
林易暖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温沐扬？”
温沐扬闻声回头，看到是她，眼神立刻软了下来，带着惯有的温柔。若是平常，他早就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了，但这会儿，他却站在原地没动，甚至下意识地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
“我刚刚远远就觉得像你，你不是去谈项目吗？”
“嗯，刚回来。”
林易暖向来敏感，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她皱了皱鼻子，凑近，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你喝酒啦？”
“嗯。喝了点。”
“……”这酒气？像是喝了点？
见林易暖没说话，还以为她是生气了，又不自觉的退得远些，柔声道：
“你先上去，我散散酒气……”
林易暖看着他这副样子，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敢情这家伙是怕她生气，才在这吹冷风？且不说这酒气靠吹风得散到什么时候，这入了秋的晚上，风凉，喝了酒再吹风，第二天头不疼才怪！
这个傻瓜！
她无奈道：
“温先生，你是打算今晚就在这儿当门神，不回去了吗？”
温沐扬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除了最开始皱了下眉头，此刻她眼睛里满是盈盈的笑意，似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生气。而且，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特别特别好看。
许是酒精的作用，一时，有些呆住，反应都慢了半拍。
林易暖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跟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温沐扬判若两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回去啦！呆子先生！”她主动伸出手，拉住他，不由分说地牵着他往公寓楼里走。
温沐扬就这样乖乖地被她拉着，回到了公寓。
一进门，他才放松下来，酒精的后劲和一天的疲惫，让他有些脱力地靠坐在沙发上。一会儿闭上眼睛，因为不适，眉头微锁，一会儿又睁开眼，看着林易暖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眼神里带着少有依赖和笑意。
他想，这里以后会是他们的家。
卸下所有防备的温沐扬就像一个大男孩。
看着他这个样子，林易暖忽然就有些心疼，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忙，工作室尚在起步阶段，很多事情他都必须亲力亲为，压力很大。
她不太懂他那些复杂的代码和专业的技术。但每天晚上哄着她入睡后，身旁的位置又忽而一空时，林易暖并非没有感觉。四分之一的安眠药，抵不过他的一个怀抱。她知道，他肯定是又去了书房，继续加班。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细心、谨慎和拼劲，工作室才能一步步走上正轨，越来越好，他身边的兄弟才会那么信任他，愿意跟着他干。所以，每当早上他难得地想赖会儿床，拉着她，嗓音沙哑地说“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哪怕她已经没了睡意，也会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陪着他。
她常常会想起那个每天六点多就等在她楼下的温沐扬，只为了陪着她吃个早餐、送她去学校的日子……心里就会蓦地被触动，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温暖，也有一丝不确定——自己真的值得他这样付出吗？
她收敛心神，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过来。
温沐扬接过杯子，眼神里有酒精作用下的迷离，看着她带着似火的温情。林易暖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为了缓和一下这过分旖旎的气氛，她没话找话地问：
“是不是……很累？”
温沐扬没说话，只是仰头，几口就把蜂蜜水喝光了。然后把空杯子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放，与桌面碰撞时发出一声闷响。
还没等林易暖反应过来，他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像之前捧着她的脸那般珍重，也不像他低头轻吻她额头那般温柔。
下一秒，一个带着淡淡酒气的、有些失控的吻落了下来。温柔缱绻地贴上她柔软微凉的唇瓣。不像以往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带着焦灼的深入。他轻轻啃咬着她的下唇，趁着她因惊愕而微启的瞬间，灵巧地撬开了她的贝齿，深入地探索、汲取着她口中的甜润。
他想：她应该也是喝了蜂蜜水的，不然，怎会是那样的甜。
林易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懵，从最初的下意识回应，到被他顺势揽住腰身，带着一起跌进柔软的沙发里，被他结实的身体半压住时，她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僵硬。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她正欲推开他，温沐扬却理智地停了下来。他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林易暖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温沐扬其实没醉，至少意识是清醒的。他只是……刚才看着林易暖低头给他递水时，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是他从未见过的，很温柔，带着……心疼的神色，一瞬间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时情难自禁。
那一刻，他只想紧紧地抱住她，确认她是真实地在自己怀里。再说，那种事情，怎么能在喝醉不清醒的时候做呢？那也太不尊重她了，太不正人君子。
只是，刚刚的林易暖，低头看他的眼神，他抵在她的锁骨处，闷闷道：
他抵在她纤细的锁骨处，声音有些闷闷的，低声喃喃：
“暖暖……快些毕业吧……”
林易暖：“……”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沐扬神色如常，嘴角含着温柔笑意，看着对面眼神有些躲闪、耳根微红的林易暖。
“暖暖。”他叫她。
“嗯？”她抬头。
温沐扬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语气带着点戏谑，慢悠悠地说：
“放心。”他顿了顿，才补充道：
“你还小。”
林易暖：“……”林易暖：小你妹！
瞧瞧他一副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样子，再回想昨晚那个强势又带着点痞气的吻，林易暖忽然有种温沐扬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还是特别会伪装的那种！
……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温沐扬看着手机上林易暖回复，眼神不自觉地又柔和了几分。
【温沐扬】：「嗯，知道了。你一个人晚上别乱跑远，我尽快结束」
【温沐扬】：「记得吃晚饭」
【林易暖】：「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安心应酬吧。」
看着她懂事又俏皮的回复，温沐扬心里软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愧疚。他本来答应晚上陪她的。
收起手机，温沐扬对等着他的谢楠和“铁鱼”点了点头：
“走吧。”
晚餐安排在S市一家颇有名气的本地菜馆包间里。气氛很热烈，对方老总很健谈，频频举杯。温沐扬作为主要负责人，自然免不了要多应付几杯。谢楠和“铁鱼”也在一旁帮着周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温沐扬虽然酒量不错，但连着喝了几杯白酒，也觉得胃里有些翻涌。他借口去洗手间，走出喧闹的包间，在相对安静的走廊里透了透气，靠在墙壁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易暖发条信息，问问她在做什么，回酒店了吗。刚点开微信，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熟悉，又略带惊讶的声音：
“温同学，好巧，也在这里吃饭？”
温沐扬抬起头，看到林升正从另一个包间走出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温沐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出了公司，他自然是懒得跟他客套。
林升毫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走上前，目光在温沐扬身上扫了扫，笑道：
“看来今晚的应酬……喝了不少？”他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弄。
“还行。”温沐扬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欲走。
“对了，”林升带着假意的试探，“我听说……暖暖这次也来S市了？”
温沐扬的脚步彻底顿住，转过身，眸光瞬间沉了下去。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锐利。
林升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
“明天‘白鹿杯’的开幕展，水准很高，听说有不少圈内大佬和知名评论家都会到场。我想，林学妹作为美术专业的学生，肯定会很感兴趣。”
林升并不知道林易暖获奖的事，他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
“温同学明天要是没什么安排，正好可以陪她去逛逛，见识一下……毕竟汇集各方的名流作者可不少，而且，林叔……也会过去。”
他口中的“林叔”，自然指的是林易暖的父亲。
“不劳费心。失陪。”
温沐扬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底冷笑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不再看林升，径直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拿出手机，给林易暖发了条信息：
【温沐扬】：「在酒店了吗？」
林升看着他离开时，漠然的背影，嘴角那抹虚伪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阴沉，转身走进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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