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步卒在对岸斥候的指引下,很快就渡过了黄河。
汉军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甲,在校尉的指挥下,迅速摆下防御阵型。
“将军!末将愿率部渡河接应!”傅佥看到这里,连忙对马岱抱了抱拳,然后就欲带兵渡河。
“且慢!”马岱抬手制止,目光死死锁定对岸。
他心中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随着队伍的登岸愈发强烈。
就在其他人欲再次请战的时候,突然对岸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鼓声。
“咚!咚!咚!”
“杀——”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在山谷间回荡,紧接着是一片的喊杀声,惊起无数飞鸟。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对岸,瞬间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魏军士兵,如决堤洪水般从各处沟壑中涌出,两侧高耸的崖壁后,骤然竖起了无数黑色魏军旗帜。
刚刚登岸的三千汉军步卒,顷刻间就被包围在了狭窄的河滩上。
“有埋伏!结阵!快结阵!”
汉军校尉声嘶力竭地高喊,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士兵们陷入了混乱。
一支魏军骑兵突然疾驰而出,一面“乐”字将旗之下,魏将乐綝纵马而出,手中大刀闪烁着寒光。
他根本不给汉军整军列阵的机会,一马当先,直冲汉军最薄弱之处。
大刀上下翻飞,刀光过处,血肉横飞,他如劈波斩浪般,几个呼吸间便突至汉军校尉面前。
汉军校尉举枪便刺,却听“铿”的一声脆响,长枪被大刀硬生生劈断!
乐綝手腕一翻,长刀顺势横扫,一颗满含惊愕的头颅便飞上了半空,无头的尸身兀自立了一会,才喷涌着鲜血缓缓倒下。
乐綝勒马转身,遥望河对岸脸色铁青的马岱,运足中气喝道:“小小马儿,汝这西凉败军残将,也只配耍些偷渡的把戏!可识得我乐綝否?”
“此等浅薄伎俩,早已被我监军料定!这峡谷,便是汝之葬身之地!若不怕死,尽管再渡河来战!哈哈哈!”
他原本计划待马岱全军渡河后,然后半渡而击的。
奈何着马岱磨磨唧唧的,根本不像是一名将帅,害得他只得先吃了这三千人。
“魏狗休得猖狂!待我渡河之后,必取你项上人头!”
傅佥见乐綝杀了自己同袍,还这么嚣张,怒不可遏。
“哈哈哈,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乐綝大笑道。
片刻后,魏军将登岸的三千汉军步卒屠戮殆尽,竟又迅速撤回了山谷之中,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河岸边,只留下了满地狼藉的尸首,以及被鲜血染红的河滩。
“征东大将军……?”汉军诸将有些惊惧的看着魏军的背影。
若不是马岱机警,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要躺在对岸。
马岱看着对岸的汉军尸首,叹了一口气,说道:“撤,等待丞相命令!”
他这个人就这一点好,遇到问题就找领导,听领导的话,做领导最靓的仔。
几乎同一时间,类似的场景也在其他地方上演。
龙门渡口,负责这次主要偷渡任务的姜维,遭遇了上游顺流而下的火船攻击,渡过河的汉军遭遇了魏军强弩伏击,损兵近千。
蒲坂津,诸葛亮亲率的主力大军所在,张苞关兴渡河后,遭到了魏将戴陵、张虎率精骑突袭。
汉军无法立足,只好退回西岸,亦是损失了上千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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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中军大帐。
诸葛亮看着桌案上的地图,眉头紧锁,一旁摆着今日三处战场的详细军报。
“问题出在哪里?”他喃喃自语,手中羽扇轻摇的速度也比平日快了几分。
今日三处接战三处皆败,损失近五千余人,虽未伤筋动骨,却也是不小的伤亡了。
“丞相。”参军杨仪在一旁拱手道,“不若待探查清楚魏军主力动向,再决定渡河?”
这次东征还没有出门,就遭遇了这么大失败,他有点担心士气。
诸葛亮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帐内的一角,“幼常,你如何看?”
马谡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立马挺直了胸膛说道:“丞相,在末将看来,魏军乃是示弱于我,诱我过河。”
“黄河绵延千里,魏军守的了这里,顾不得那里!此次魏军小胜即走,即是虚张声势、兵力不足的表现!”
“我们可以分三步走,先在蒲坂津大张旗鼓地集结大军主力,打造船舰,堆积物资,日夜操练水军,并派小股部队不断尝试渡河。让魏军坚信,我们要走这条最容易渡河的地方,直扑河东郡腹地。这将牢牢吸住张合、郭淮等主力兵团。”
“其次派遣一支偏师,向北沿洛水河谷推进,打出大量旗帜,亦伪装成主力,做出欲从冯翊郡北部渡河,进攻河东郡北部的态势。此举动会迫使魏军分兵北上防御,进一步分散其兵力。”
“最后,派遣无当飞军秘密潜行至龙门山西侧,隐蔽打造竹筏、浮桥,待时机成熟,突袭过河。”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河东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一旦过了河,张合只能合兵一处,与我军一决生死!”
上次他虽然私自动兵,但是和马岱攻击河东,数次渡过黄河。
此次诸葛亮再次向他问计,他这心中相当有些沾沾自喜。
“此计虽妙,然过于弄险。”诸葛亮摇了摇头,目光缓缓扫过地图上的黄河沿线,最终又看向河东郡的深处。
马谡的计谋倒是不错,就是太过于迁延时日,而且有一点的风险。
还不如直接大军强渡,先派关张压住阵脚,然后骑兵过河和魏军大战。
“丞相,不如等待魏将军和赵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再做下一步的考虑?”刘琰也进言道。
他心中同样有一股不祥预感,只想更稳妥一点。
“善。传令各部,沿河扎寨,打造渡河竹筏。没有我的将令,绝不可贸然渡河。多派斥候,不仅要探明对岸虚实,更要向北、向东,探查魏军主力真正动向!”
诸葛亮抬起头,眼中精光闪动。
这次魏军的用兵风格,既不像张合的机变,也不像司马懿的稳重、灵活,倒像是一个年轻的意气书生,隐隐的透着一股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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