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星骸古路，返回下界禁地的路程，变得不再枯燥。
得到了星河祖剑传承，突破至圣王三层的墨渊，虽然实力与苏小鱼依旧是天壤之别，但那份因实力悬殊而产生的过度拘谨，却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共同经历过险境、分享过秘密后的微妙亲近感。
苏小鱼依旧清冷少言，但墨渊不再像最初那般沉默。他会主动向苏小鱼请教一些剑道上的疑惑，并非刻意讨好，而是真心求教。苏小鱼虽言辞简洁，却总能一针见血，直指要害，让他茅塞顿开，对星河祖剑传承的消化速度快了数倍。
他们偶尔会在一片相对稳定的陨石带上稍作停留。墨渊演练新领悟的剑法，剑气纵横，引动周天星辉，虽远不及苏小鱼那蕴含开辟之意的青莲剑气，却也自成一格，浩渺磅礴。苏小鱼则会静立一旁，默默观看，偶尔在他剑势衔接不畅或意境略有偏差时，屈指弹出一道细微的青光，如同最精准的工匠，帮他修正轨迹，点拨关窍。
每一次被点拨，墨渊都获益匪浅，对苏小鱼的感激与敬佩日益加深。他发现自己这位救命恩人，不仅修为深不可测，在剑道上的见解更是高远得令他望尘莫及。
这一日，两人途经一片绚丽的“极光星云”。无数彩色的星尘如同轻纱般飘荡，映照着远方恒星的余晖，美得如梦似幻。
墨渊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轻声感叹：“宇宙浩瀚，瑰丽奇绝，与这壮阔相比，个人的恩怨情仇，似乎都显得渺小了。”
正在凝望星云深处某条破碎法则的苏小鱼，闻言微微一怔。百年来，她的心神大多沉浸在对抗归墟、参悟起源之中，早已习惯了毁灭与创造的宏大叙事，几乎忘记了停下脚步，欣赏这片她一直守护着的星空。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墨渊。星云的光辉落在他专注而带着几分感慨的侧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璀璨的星芒，少了几分背负血海深仇的沉重，多了几分属于年轻人的、对未知与美好的向往。
这一刻，苏小鱼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一种陌生的、微暖的情绪，悄然滋生。
“确实……很美。”她轻声回应，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墨渊惊讶地转头，对上苏小鱼那双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些许温度的眸子，心头没来由地一跳，耳根微微发热，连忙移开视线，有些慌乱地应道：“是……是啊。”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而静谧。两人并肩立于星云之下，不再言语，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纽带，在静静流淌的星光中悄然连接。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有时只是一个眼神，墨渊便能领会苏小鱼想要稍作停顿；有时苏小鱼会随手摄取一些沿途遇到的、蕴含特殊剑意或星辰之力的材料，看似随意地丢给墨渊，后者总能惊喜地发现这些材料对他巩固修为、淬炼剑意大有裨益。
墨渊开始留意苏小鱼的一些细微习惯。比如她似乎更喜欢在能量纯净的星域边缘穿行，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些死寂污浊的区域；比如她沉思时，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剑柄；比如她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在看到某些奇特的宇宙景象时，眼神会微微亮起……
他将这些细微的发现默默记在心里。
而苏小鱼也发现，有墨渊在身边，这漫长的归途似乎不再那么单调。看着他剑道日益精进，看着他因一点点收获而露出的纯粹笑容，看着他偶尔笨拙地想表达关心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她发现自己冰冷的心湖，似乎正被一点点地温暖、融化。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不同于与师弟师妹们的同门之谊，也不同于对师尊的濡慕敬畏，更不同于在诸天战场与盟友并肩作战的战友情。这是一种更加私密、更加柔软，带着一丝忐忑与期待的情感。
她并不抗拒这种感觉，甚至……有些贪恋。
这一日，在穿越一处不稳定的空间乱流带时，一道隐匿极深的空间裂缝骤然出现，狂暴的撕扯之力瞬间笼罩向修为较弱的墨渊。
墨渊脸色一变，星河祖剑瞬间出鞘，剑光如瀑，护住周身。
但苏小鱼的动作更快。
几乎在空间裂缝出现的刹那，她已一步踏出，挡在了墨渊身前。甚至没有动用青莲剑气，只是袖袍轻轻一拂，那足以撕裂圣王的空间乱流便如同温顺的宠物般平息下来，那道隐匿的空间裂缝也悄然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苏小鱼甚至没有回头。
墨渊看着前方那道纤细却仿佛能撑起整片星空的背影，感受着那瞬间笼罩住自己的、令人心安的无形力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不仅仅是感激，还有一种被保护、被在乎的悸动。
“前……前辈，多谢。”他声音有些干涩。
苏小鱼这才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淡淡道：“无事，走吧。”
然而，在她转身的瞬间，墨渊似乎捕捉到她唇角那一闪而逝的、极淡极淡的弧度。
那一刻，墨渊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归途漫漫，穿越无尽星海。两颗原本处于不同世界、不同轨迹的心，在这寂静而壮丽的宇宙中，因一次次不经意的靠近，一次次无声的守护，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49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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