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的粮洞外，巴图带着部落族人赶来时，正午的阳光正洒在粮袋上，金灿灿的晃眼。汉子们挽着袖子，扛着粮袋往马车上搬，妇人则帮着清点数目，流民里的青壮年也主动搭手，连小满都踮着脚，帮着宋明远数粮袋上的记号。
“一共三百二十袋粮，够部落和流民吃三个月了！”巴图拍着粮袋大笑，粗糙的手掌拍得粮袋“砰砰”响，“剩下的咱们装十车，等你们去京城时带着，路上也有干粮。”
沈玉瑶蹲在粮堆旁，正用银簪挑开一袋粮的封口——她总怕镇国公在粮里动手脚，特意要检查。指尖捻起几粒米，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银簪戳了戳，见银簪没变色，才松了口气：“粮是好的，没掺毒也没发霉，大家可以放心吃。”
“我就说姑娘心细！”之前教她认醉马草的老妇人走过来，递过一碗奶茶，“快喝口歇会儿，搬粮的活儿有我们呢。”
沈玉瑶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心里暖暖的。抬头时，正看到李伯言扛着两袋粮往马车上走，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停下脚步。她赶紧放下碗，跑过去帮着扶粮袋：“师兄，我帮你托着，别累着了。”
李伯言侧头看她，眼底带着笑：“这点重量不算啥，你别碰粮袋边角，糙得很，刮到手。”说着，悄悄把粮袋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让她只扶着轻的一侧。
粮袋搬完时，夕阳已经西斜。众人跟着巴图回部落，马车上的粮袋堆得高高的，流民们跟在马车旁，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有了粮，就有了活下去的底气。
小满坐在宋明远的马前，手里攥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帮着清点粮袋时，巴图给的奶糖。路过草原上的小湖泊时，他突然指着湖边的芦苇：“爹爹，你看！那里有野鸭子，咱们下次来能不能捉一只？”
宋明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等咱们从京城回来，就带你来捉，好不好？”
小满用力点头，把奶糖塞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
回到部落时，帐篷外已经燃起了篝火，烤羊肉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部落。巴图把大帐让给七侠，自己则带着族人在帐外烤肉，流民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在缝补衣服，有的在教部落小孩说中原话，热闹得像一家人。
帐内，柳轻眉把账本和寒铁钥匙摊在桌上，旁边放着从粮洞找到的粮册——上面记着镇国公每次运粮的时间和数量，正好能和账本上的记录对上。“现在咱们有三样证据了，”她指着桌上的东西，“寒铁钥匙、贪腐账本、粮窝点的粮册，再加上林默和赵烈的证词，去京城告御状的把握更大了。”
萧策站在帐边，望着帐外的篝火，玄铁剑靠在身侧：“咱们得尽快出发，镇国公丢了粮窝点，肯定会派人追查，晚了怕生变故。我想明天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就启程去京城。”
苏砚坐在桌边，手里转着枚铜铃箭，闻言抬头：“我和云舒明天去探探往京城的路，看看有没有追兵的痕迹。之前听风阁的长老说，京城外有镇国公的暗哨，咱们得绕着走，别刚到就被发现。”
云舒点头，风纹短刀放在腿上：“我能用控风术把暗哨的动静吹给苏砚听，他再记下路障的位置，咱们画张绕路的地图。”
宋明远抱着小满，坐在角落的草垫上，小满已经困得打哈欠，却还攥着宋明远的衣角：“爹爹，去京城会不会有很多坏人？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不待在客栈里？”
柳轻眉走过去，摸了摸小满的头，声音放得很柔：“小满可以跟着我们，但遇到坏人时，要听我们的话，躲在后面，好不好？等咱们把坏人抓起来，就带你去京城的集市，买糖人吃。”
小满眼睛一亮，瞬间不困了：“真的吗？糖人是不是像小兔子一样？”
“是呀，”柳轻眉笑着点头，“还有老虎、小鸟，你想要什么样子，就买什么样子。”
沈玉瑶坐在李伯言旁边，正用布擦软鞭上的灰尘，闻言抬头：“我也想去集市，之前在江南没来得及逛，听说京城的集市比江南还热闹。”
李伯言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弯起来：“等咱们把镇国公的事办完，就一起去逛，我给你买糖葫芦。”
沈玉瑶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擦软鞭，指尖却忍不住轻轻碰了碰鞭尾的水玉碎片——她好像开始期待去京城了，不是因为集市，是因为能和大家一起。
帐外的歌声渐渐传来，是部落族人在唱草原的歌，调子悠扬。柳轻眉把账本和粮册叠好，放进怀里，又摸了摸寒铁钥匙——钥匙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在提醒她，肩上的担子还没卸下，但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再难的路也不怕。
萧策走到桌边，看着众人：“明天大家都好好歇着，养足精神。后天出发后，咱们就不能像在草原这样安稳了，得随时提防追兵。但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七个人，都要一起面对，不能分开。”
“好！”众人齐声应下，声音里满是坚定。
小满靠在宋明远怀里，已经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块奶糖。宋明远轻轻把奶糖从他手里拿出来，放进小布包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
帐外的篝火渐渐变小，草原的风带着歌声飘进来，帐内的七人围坐在桌旁，目光都落在桌上的地图上——地图上，从草原到京城的路线已经画了大半，剩下的空白，正等着他们用脚步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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