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道场之力净化，苏九破解术法
地面在震动，不是错觉。
是那几十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在同步共振。裂痕如蛛网般在玻璃表面蔓延，每一次“咔嚓”声，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脏上。容器里那些粘稠的绿色液体，开始剧烈沸腾，气泡翻涌间，一张张扭曲的、不成形的人脸在液面下若隐即现，发出无声的咆哮。
一股远比之前那三只恶灵更加庞大、污秽、邪恶的气息，正在从那些容器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那是数十个失败品，数十个被强行扭曲、拼接、充满了无尽怨毒的半成品。它们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在外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现在，它们要一起出来了。
“看到了吗？”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框，镜片后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即将见证伟大作品诞生的狂热，“这才是力量的正确用法。环境、工具、人心、怨念……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武器。而你所谓的‘正道’，只懂得用自身那点可怜的力量去硬碰硬，多么愚蠢，多么低效。”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黑暗的厂房。
“在这里，我，即是天灾。”
随着他话音落下，苏九的脑海中，那两只恶灵的精神冲击达到了顶峰。无数负面情绪如同钢针，疯狂地刺向他的神魂。他的意识，仿佛要被这无尽的绝望与痛苦撕成碎片。
与此同时，脚下、背后、所有视觉的死角，那些悍不畏死的影子士兵，如附骨之疽，发动了最疯狂的攻击。它们无法正面击穿道场，便用最刁钻的角度，不断地进行骚扰和消耗。小腿上那五道爪痕传来阵阵刺痛，虽被道场之力净化了死气，但伤口本身，仍在提醒着他，自己并非无懈可击。
内有恶灵侵蚀神魂，外有影卫消耗法力，脚下还有数十个更恐怖的怪物即将破笼而出。
这，是一个绝杀之局。
苏九的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他体内的道场之力正在飞速消耗，金色的光罩在无穷无尽的攻击下，光芒已经开始变得黯淡，甚至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结束了。你的‘域’很特别，我会好好研究的。”
苏-九没有看他。他的眼神，穿过重重叠叠的黑影，落在了厂房门口，那个被他用苍白火焰熔穿的窟窿上。
火焰……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道场，是秩序，是法则。金色，代表着生生不息，代表着煌煌正气，是守护，是镇压。
可如果……守护不住呢？
如果，眼前的污秽与邪恶，已经超出了“镇压”的范畴，那便只剩下最后一种选择。
抹除。
从根源上，将这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彻底抹除！
苏九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了对识海中那两只恶灵的压制，任由那排山倒海般的精神冲击，淹没自己的意识。
在无尽的黑暗与哀嚎中，他守住本心，观想的却不再是那片金色的、充满秩序的领域。
而是一朵火焰。
一朵苍白色的、没有任何温度，却仿佛能燃尽世间万物的，寂灭之火。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瞳孔深处，那一点温润的金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点针尖大小的，苍白。
“嗡——”
以他为中心，那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金色道场护罩，骤然一滞。紧接着，在护罩的最核心处，一点苍白的光芒，亮了起来。
这一点白光，起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下一瞬，它便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轰然爆发！
苍白色的光，如同最纯粹的死亡，瞬间吞噬了所有的金色。原本温润厚重的道场之力，在这一刻，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不再是守护与镇压。
而是净化与……毁灭！
“什么？！”远处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气息。那不是阳刚，不是阴寒，而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属性之上的，“无”的概念。
仿佛，那白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苍白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第一个接触到这光晕的，是那些疯狂扑击的影子士兵。
它们没有像之前那样被金光融化，而是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整个漆黑的身体，骤然凝固。紧接着，从它们的体内，发出一种无声的、比任何惨叫都更凄厉的尖啸。
那是由纯粹的怨念和煞气构成的身体，正在被强行剥离其存在的“概念”。它们扭曲，挣扎，黑色的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白色裂纹。
“啪。”
其中一个影子士兵，像一个被敲碎的瓷器，寸寸碎裂，化作最微小的光点，彻底消失。没有黑烟，没有残渣，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个，两个，十个，数十个……
前一秒还无穷无尽的影卫大军，在苍白光晕的扩散下，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成片成片地崩解消散。它们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产生，因为那白光抹除的，是它们存在的根基。
与此同时，苏九的识海之中。
那两只正在疯狂肆虐的恶灵，也沐浴在了这片苍白的“内景”之光下。
它们发出了真正的、源自魂体本源的恐惧嘶吼。它们想要逃离苏九的识海，却发现整个空间都被这苍白的光彻底封锁。
那光芒，如同亿万根看不见的细针，刺入它们的魂体，将那些由痛苦、怨恨、绝望凝聚而成的负面情绪，一丝丝、一缕缕地强行“净化”掉。
“不——！”
它们身上的绿色光芒迅速褪去，露出其中包裹着的、早已扭曲不堪的灵魂核心。那灵魂在白光中，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中，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
它们解脱了。
以一种最彻底，也最痛苦的方式。
做完这一切，苍白的光晕，终于蔓延到了厂房的墙壁。
那些用鲜血描绘的、一直在呼吸的血色符文，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仿佛被泼上了最强效的腐蚀剂。红光瞬间熄灭，符文的笔画开始扭曲、溶解，最终化作一缕缕青烟，从墙壁上彻底剥离。
整个厂房的能量循环，被从根源上切断了。
“不！这不可能！”男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失声尖叫起来，“你做了什么？！你这是什么力量？！这不是雷法！也不是金光咒！你……你这是在抹杀！！”
他引以为傲的“养殖场”，他视作天灾的领域，在苏九这片苍白的光晕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但真正的恐惧，还在后面。
“咔嚓！咔嚓！咔嚓！”
那几十个巨大的玻璃容器，终于在同一时间，彻底爆碎！
无数腥臭的绿色液体，夹杂着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数十道扭曲的、不成形的、散发着滔天怨气的身影，从破碎的容器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它们，是这个“养殖场”里，最完美的杰作，是男人最后的底牌！
然而，它们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宣告自己存在的咆哮，便被那已经席卷了整个厂房的苍白光晕，彻底淹没。
“嗷……？”
一声短促而疑惑的嘶吼，戛然而止。
那些刚刚爬出容器的怪物，甚至还未看清这个世界的样子，它们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崩离析。血肉、筋骨、怨念、魂魄……构成它们的一切物质与非物质，都在这片苍白的寂灭之光中，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能量，然后，归于虚无。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因为在“抹除”的概念面前，一切反抗都毫无意义。
短短十几秒。
整个厂房，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穷无尽的影子士兵，消失了。
侵蚀神魂的恶灵，消失了。
墙壁上的血饲符，消失了。
那几十个即将为祸人间的怪物，连同它们的容器，也消失了。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片片正在从墙壁上剥落的墙皮。
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张着嘴，金丝眼镜歪在一边，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极致的恐惧和……贪婪。
“奇迹……这是奇迹……”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超越了能量层面的干涉……直接作用于‘概念’本身的力量……原来‘域’的尽头，是这样的风景……”
他的恐惧，在瞬间被一种更加疯狂的求知欲和占有欲取代。
他看向苏九，那眼神，像一个发现了全新物种的疯子科学家，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绑上实验台，一寸寸地解剖开来。
苏九站在厂房中央，脸色同样苍白如纸。那片笼罩了整个空间的苍白光晕，如同退潮般，迅速收回他的体内。
他身形微微一晃，强行稳住。
这一招的消耗，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几乎抽空了他体内七成的力量。
但他还是站着，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已经彻底疯狂的男人。
“现在，轮到你了。”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癫狂。
“轮到我？不，不，不……是轮到你了！”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石桌上那卷已经摊开的、邪异的黑色卷轴！
“你以为，这就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吗？你以为，毁了我的‘养殖场’，你就赢了吗？”
他高高举起那卷由生灵筋皮和无数怨魂炮制而成的“魂狱”，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你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神迹’，作为回报，我也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截教’秘术！”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狠狠咬破。
鲜血涌出。
他没有将血滴在卷轴上，而是用那根沾满了鲜血的手指，在自己的眉心，飞快地画下了一个符号。
一个和卷轴封印上，一模一样的，充满了原始与野性力量的，古老符号。
“以我残躯，奉为薪柴！”
“以我浊魂，恭迎……降临！”
他声音嘶哑地吟唱着。
在他眉心的血色符号完成的瞬间，他手中的那卷黑色卷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光！
卷轴，不再是卷轴。
它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一张贪婪的大嘴，竟反过来，一口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连同他画下的血色符文，彻底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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