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蝶拉着涛涛进屋后，涛涛看着人就喊：“我要去省城读书，不在这上！”
“我要去省城上幼儿园，我要去省城上幼儿园！”
几句话让家里刚刚热起来的氛围瞬间冻住，扔炮弹都炸不开的那种，
林秀娥抬眸瞟了一下堆着笑脸进来的姚小蝶，
原来在这等着呢，‘去省城读书’？
你说你去省城玩几天然后觉得那比较好做生意留下，
这个可信度都比那个高，
林帮国和廖光桃对视一眼后，又把目光看向儿子不说话，
一屋子人最后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远航身上，
此刻的林远航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牵着人的姚小蝶笑着回到座位上拍了一下林远航，
“涛涛老早就想去省城找平平玩了，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要上幼儿园不如去省城上，
那边的教育水平肯定比咱这边高，
不然三姐也不会让燕燕姐弟过去上学，”
林远航蹙眉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殷切的姚小蝶，
呵呵两声干笑了之后，转头看向她问道，
“去江平上学，住哪？”
姚小蝶笑着冲着林秀娥的方向努嘴：“当然是住三姐家啊！”
“你在江平认识公立幼儿园的老师还是校长？”
“哎呀，三姐肯定认识啊，要不燕燕他们怎么转过去的，”
林远航感觉自己呼吸变得越来越粗，有些喘不上气来，
“涛涛去江平上学，那是你陪去还是我陪去？”
姚小蝶看他连续问几个问题都没发火，还好好跟自己说话，
就知道这件事有戏，继续道：“哪有两口子分开过日子的，自然是一起去啊！”
林远航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两下，林秀娥叹气见几个娃吃好了，
“晓兰带燕燕他们买炮玩去吧。”
周晓兰已经懂事，知道下面家里肯定要闹，
起身点头叫上两个小的走了，
经过涛涛身边时停了一下：“涛涛，要跟姐姐去买炮不？”
涛涛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甩开姚小蝶就要去拉周晓兰，
姚小蝶要拿涛涛上学说事，哪里会让涛涛去，
急忙抱住涛涛不让走，
“晓兰你们去吧，涛涛还没吃饭呢。”
燕燕挽住晓兰的手：“晓兰姐，咱们走吧。”
廖光桃冷眼看着，心里感叹娃娃都比姚小蝶懂事，
这种媳妇，哎....
几人走后，林远航看向紧挨着自己的媳妇，
这一刻他脑子里晃过两人从认识到结婚的无数张画面，
他怎么越来越不认识她了呢？
刻薄，小气，睚眦必报，无数贬义词从林远航脑子里冒出来，
林远航喝了一口白酒后又问道，
“我们都走了，店面怎么办？”
姚小蝶以为他同意了，大笑拍手：“这有啥难的，叫我弟干....”
意识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她马上转口，
“不不，是可以转给我弟，或者转给其他人嘛，
反正谁给的钱多，就转给谁，
有了钱，咱们也学二姐三姐弄个店面，继续做生意嘛，
到时候谁看见到爸妈不得夸一夸，
看他家儿子闺女多有本事，都在省城干大生意呢！
当然，要是钱不够的话，还...还要爸妈，姐她们支持点。”
林远航没有接话，愤怒，悲切两种情绪在眼中切换着，
姚小蝶说完后，他猛的拿起酒灌了一杯，
咳咳咳....
“喝这么急干啥，慢慢喝，”
薛凯说着把喝水的茶缸递给他，
林远航点头谢过薛凯，但没接水，
而是从凳子上站起来扑通一声给林帮国，廖光桃跪下，
“爸妈，是我...是我没出息，管不住人！”
姚小蝶被林远航突然的转变愣住，
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啥情况？
我这不是为了他们的小家着想，跪下是几个意思？
姚小蝶一下跳起来：“你跪下是啥意思？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哪句话说错了，你应该说你哪句话说对了？”
“那涛涛读书肯定是省城教育更好，错了？
咱们一起过去开店照顾他也错了？
我实在搞不懂，一家人相互帮衬下不行吗？”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桌子上没发言的当事人林秀娥俩姊妹，
没等姚小蝶继续说下去，只听到砰的一声，
廖光桃狠狠往地上砸了一个碗，
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林远航，无比失望道，
“明早带着你媳妇儿子回新津吧，我想过个清静年！”
林帮国叹气摇头，伸手去拉儿子，
“回屋吧，你妈拉扯你们不容易，
我们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就想舒舒服服把剩下的日子过完，
说是一家人但一家人也要将心比心才是一家人，
一张嘴就要这要那的，我们老了当不起，
我跟你妈在一天，这个家就还是你几个姐的家，
要是不在了，我们也看不见，随便你们，
几天就过年了，别吵吵也别闹，
不然从今以后这个门谁也别进，
我虽然老了，但还能做这个主！”
姚小蝶面部发红，额头青筋凸起，
这一刻她也不再忍，伸手就去挠林远航，
“你个没出息的，你们一家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你看不到啊，你是死人啊，林远航你说话！”
悲伤愧疚的林远航此刻双手扑在地上痛哭，
任凭姚小蝶又挠又骂，
坐在旁边的林秀娥伸手把姚小蝶往旁边扯，
看到人又要冲上来，忍无可忍抽了她一耳光，
暴躁吼道：“你够了！他让你打是因为你是女人，不想跟你动手，
你以为你是谁？如果没有他，今天你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你不是要带你儿子去江平吗？
你去啊，你那么厉害就自己去啊，
别打着啥读书的名义在这里放屁，
我们家，包括门口的那条土狗看到你都想吐！”
林秀霞生怕闹出啥来大过年的，起身拉住林秀娥，
屋里就剩下姚小蝶破天喊地的哭闹声，
她哭，涛涛也害怕的跟着哭起来，
林秀禾只能一手拉一个把人带到林远航那屋去，
姚小蝶不愿意走，还打算继续闹，
林秀禾厌恶的看着人道：“你要不想跟远航过了就继续闹，
涛涛你想要就带走，远航以后再娶也能生，不怕没儿子，”
“我，我....”姚小蝶这才收了哭声啜泣
“别我我我了，走吧！”
姚小蝶母子走了，屋里安静了，饭也没法继续吃了，
第二天一早，林远航一家离开了马王村，
廖光桃看着一家人远走的背影没说话，
“妈，远航其实....”
廖光桃打断林秀娥的话：“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难过，真的，
妈跟你爸一辈子走过来经历的事情多了去，
这点事算啥，妈才不会这事难受，
我要开开心心过大年，然后回江平帮你们把店开起来，
过完年，咱把你爸也带走，这家也没啥了不得的东西，
那地啊种了一辈子也该歇口气了，
留他一个老头在家我不放心，
让他过去给你们打杂，每个月给个几十块让他高兴高兴就行，
鸡鸭过年全杀了，吃不完送你大姐二姐婆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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