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更静了，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地看向祥叔。那头不再唯唯诺诺，亮出所有獠牙的毒狼。
冯振华因这句话，猛地一僵，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和田玉扳指磕在坚硬的桌面上，发出咔咔的响声。这声音，终于让身体僵硬的冯振华反应过来。
他极为缓慢地扭头，看向身后的祥叔。瞳孔因为过于震惊，从微缩变为扩散。里面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不可置信。
此时，祥叔的脸上是全然的阴狠，所有的卑微顺从都荡然无存。
“阿、阿祥……你……？”冯振华喃喃出声。看着他犹如恶鬼般的表情，仿佛才认识他一般。
他不明白，这个跟了他几十年，如同影子一样忠诚的人，为什么会在今天，在这个重要的时刻，选择背刺他。
祥叔无视了冯振华，但手依旧死死压在他肩上。一抹阴险的冷笑闪过，他面向所有股东，声音高扬：“冯董，不，冯振华！你以为这时候你还能一手遮天吗？”
这一声，撕破了所有的体面和假象，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向冯振华心口。
冯振华抖着嘴角，嘴唇褪去血色透着青灰，手颤巍巍地指向他：“你……”
“冯振华，你刚才说的很对。底细和罪证，确实都攥在我手里——但你别忘了，是攥在我手里！”祥叔在他耳边轻语，看他脸色巨变，终于大发慈悲，痛快地放开他，“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向前一步，走到会议桌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重重地拍在桌上：“他刚才威胁你们的那些事，哪一件没有他冯振华的默许甚至指挥？宋总那三千万，最后是有了哪个海外项目洗白的？胡董的小舅子犯的事，最后是谁出面摆平的受害者家属？……每一笔钱的流向，每一次的通话记录，都在这儿！”
他说得慷慨激昂，却没有发现冯振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放松。
祥叔还在继续，口吐飞沫：“你们以为，他冯振华真的就这么英明神勇、义薄云天吗？”
“他刚才还有脸提帮宋董平账？宋董，你挪用的三千万，他转头就从集团的‘员工救助基金’里划走了四千万！用兄弟们的保命钱来拿捏你，这手段，各位以为如何？”
“胡董，你小舅子的那件事，确实是让我去摆平的！但他没告诉你，他转头就用这件事，威胁你姐姐签了股权代持协议，把你家一半的股份，悄无声息地划到了他冯家名下！协议副本，也在这里！”他又拍了拍桌子，厉声高喝，“他冯振华，可不是伟大无私的人，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可以二话不说动用十几亿流动资金……”
众人一片哗然，尤其是宋董和胡董，惨白的脸已经被涨得通红，要不是身边的人拦着，恨不能冲上来撕了冯振华。
一片混乱中，李董拍案而起高声疾呼：“大家别被万忠祥骗了。”他又转向祥叔，指着他，痛心疾首地质问，“万忠祥，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没有冯董，哪有宏宇的今天？哪有你我的今天！遇到点问题就想着逼宫夺权，这是小人行径！”
祥叔将阴鸷的目光转向他，冷冷的一笑：“李董，你也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谁也不比谁高贵！说不定在冯振华眼中，你也不过是一只听话的不会反抗的狗而已！”
“你、你反了你！”李董被他怼得面色涨红，哑口无言，气愤地一甩手坐了回去。
祥叔终于低头，斜睨着面色震荡的冯振华，凑近他低语：“对了，淑丽妹子在下面，等你等得很辛苦吧？她托我问问你，那杯加了药的酒，好喝吗？”
这个名字和“那杯酒”像一道惊雷，在冯振华脑中炸开。前面所有的指控，他都能面不改色。但这一句话，让他脸上所有的血色“唰”地一下褪了个干干净净，刚才掌控一切的帝王气势瞬间蒸发。
他试图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嘴角在哆嗦个不停。整个人向后，陷进了宽大的椅子里。
“他冯振华踩着所有人，吸着所有人的血，享受了一辈子。也是时候到头了！现在，还有人对‘罢免董事长’这一提议，有不同意见吗？”祥叔看着回不过神的众人，表情慢慢变成稳操胜券的得意。
“那么现在我宣布，此次会议——全票通……”
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打断了祥叔的激昂陈词。
西装革履的冯伟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的身后跟着的，是身着制服的经侦、刑侦联合调查组人员。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执法人员走到祥叔面前停下。带队的警察出示了证件和逮捕文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万忠祥，你涉嫌职务侵占、挪用巨额资金、以及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祥叔脸上的得意，像卡带一样卡在了脸上，随即变成不可置信。随着冰冷的手铐刺痛肌肤，他的的眼中被极致的恐慌取代。
他看了一眼冯伟伦，又转头看向冯振华。见到他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但冯振华的脸上露出了沉痛、失望乃至一丝被欺骗的悲伤：
“阿祥，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祥叔看着他虚伪的表演，明白了设局的人不是他。他冷冷哼了一声，突然笑了：
“冯振华，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吗？看着吧，人在做，天在看，人不收，天也会收！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冯振华眼皮颤动，表情却更加悲痛：“阿祥，你糊涂啊！”
祥叔跟着调查组，越过所有呆若木鸡的股东们，出了会议室，他的步伐都虚浮了不少。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跟到了门口。
祥叔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眼睛，充斥着冰冷的仇恨、不再畏缩，却仿佛燃起了滔天火焰，猛地扑向了他。
这一刻，他明白了。
原来，最深的压迫触底反弹，最终让他坠入了自己早已挖好的深渊。
他笑了，无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你逃不了的！
他痛快地看着他秀气苍白的脸上，浮现控制不住的惊恐。
“哈哈哈——”
他仿佛疯了一般的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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