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慢慢压低了头顶的黑色棒球帽，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穿着低调的休闲夹克，倚靠在出口的立柱旁，与周围喧嚣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没有去参加那场万众瞩目的发布会，因为他要在这里，等一个比发布会重要一万倍的人——陆舟。
然而，自从基因优化和他地位的剧变以来，他身上那股沉稳内敛却又如同深渊般吸引人的气质，早已不是帽子和墨镜能够完全掩盖的。
“哇，快看快看……那是哪个明星吗？好帅啊……”
“不认识啊，新出道的？气质绝了！”
两个背着时尚小包的年轻女孩涨红了脸，互相推搡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跑了过来，紧张地递上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您好！请问……请问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李慢慢的眉头在墨镜下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只因为“看起来像明星”就盲目冲上来要签名的女孩。
“你们认错人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目光越过她们，继续紧盯着出口的航班信息屏。
“切，装什么酷啊。”
“就是，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拽吗？连个笑脸都没有。”
两个女孩被拒，悻悻地小声嘀咕着离开了。
李慢慢没有理会她们的议论。他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的“已到达”字样，心中毫无波澜。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在疯狂追逐着“繁星”电池带来的表层变革，而他知道，那个即将走出闸口的人，才是真正能和他一起，撬动这个世界底层法则的……同类。
出口的人流开始密集起来。
李慢慢那经过强化的感官，让他从嘈杂的人群中，瞬间锁定了身影。
没有行李箱，没有随从，甚至没有多余的手提袋。
陆舟只背着一个半旧的黑色双肩包，穿着那身随意的英伦风衣和牛仔裤，戴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下飞机的普通留学生。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有些清瘦，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径直穿过喧闹的人群，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仿佛行走在一个无人的平行时空。
李慢慢也迈开脚步，朝着他走去。
两人没有握手，没有寒暄，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
只是在相距三米时，穿过涌动的人流，平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李慢慢则自然地转身，两人一前一后，如同认识了多年的老友，默契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
“轰——”
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夜色，朝着南京的方向驶去。
在车内舒适的真皮座椅和隔绝了外界一切噪音的空间里，陆舟从双肩包里拿出了那台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高龄”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投入工作。
李慢慢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平静地开着车。
直到车子驶入G42沪蓉高速，进入了平稳的巡航状态，陆舟那沙哑的声音才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我花了三天时间，在普林斯顿的计算集群上，为你那个‘锻造台’——【星空·光刻矩阵】，跑了一遍基础的能量模型。”
李慢慢的心神瞬间收紧。
陆舟没有看他，只是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李慢慢，上面是一个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三维能量结构图。
“如我所料，”陆舟的指尖在触摸板上划过，旋转着那个模型，“它不是一个单纯的‘光刻机’，用这个词来形容它，是一种侮辱。”
他的眼神中，再次浮现出那种非人的、狂热的理性之光：
“它是一个‘量子打印机’。它通过高度聚焦的光束扭曲局部空间，直接在皮米（pm）尺度上，‘打印’物理法则。”
“织女星实验室需要的第一批设备清单和无尘室的详细标准，我今晚会加密发给你。”陆舟的目光回到自己的屏幕上，“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构建一个能够支撑它运行的‘安全壳’。”
李慢慢目视前方，平静地回答：“我们的人已经在准备你之前提到的材料了。”
“很好。”陆舟点了点头，“不过在设计你需要的那个‘降频版’民用芯片之前，我们必须先制造一颗全性能的核心芯片。”
他抬起头，看向李慢慢：“我们需要用它，来架构一个超时代的超级计算集群和超级智能AI，我需要它们来帮助我研究。”
“好，”李慢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实验室的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慢慢安静地开着车，陆舟则在电脑上飞快地敲打着什么，键盘声清脆而富有节奏。
为了缓解这极致的安静，李慢慢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的新闻调频。
“……受今日未来矩阵（Future matrix）亚太区发布会公布的‘星尘’电池数据影响，A股新能源板块出现巨震。昔日龙头宁安时代今日午后开盘即跌停，市值蒸发近千亿……”
“……特斯拉cEo埃里克斯·索恩在社交媒体上公开盛赞星空科技，称其为‘能源界的奇点’，并表示未来矩阵与星空的合作，将彻底改变人类的出行方式……”
“……与此同时，国内另一家巨头擎天动力股价强势涨停。擎天动力宣布，其国内新品发布会定于下周一（12月15日），届时将公布更震撼的续航数据……”
新闻里播报的，是足以让全球资本市场为之疯狂的百亿、千亿级别的商业战争。
但车内的两个人，却仿佛置身事外。
陆舟对这些“表层变革”没有丝毫兴趣，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底层法则”的推演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李慢慢，作为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心中也毫无波澜。
两个小时后，卡宴缓缓驶入了南京市区一处略显老旧的普通居民小区。
“就在这停吧。”陆舟合上了电脑。
车子在昏暗的路灯下停稳。陆舟背起那个半旧的双肩包，推门下车。
“陆教授，”李慢慢叫住了他，“这几天的模拟……”
“不用谢我。”陆舟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寒风中，拉了拉风衣的领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只是……不想再等下一个‘剧本’了。”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那栋没有电梯的、漆黑的居民楼道，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李慢慢坐在车里，看着陆舟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剧本……”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手机在此时震动了一下，是沈婉发来的微信。
第一条是文字：“擎天那边的发布会定在周一，雷俊说要搞个‘史无前例’的，我们这边的公关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策应。你几点到杭州？”
第二条，是一张图片。
李慢慢点开。
照片的视角是从上往下，显然是自拍。沈婉似乎刚出浴，身上只裹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白色浴巾，趴在柔软的大床上。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光洁的背上，浴巾的边缘勾勒出她那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而胸前，那夸张的丰盈因为俯卧的姿态而被床垫挤压，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变形。
她仰着脸看向镜头，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带着一丝慵懒和毫不掩饰的邀请。
李慢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刚从陆舟那理性的“非人”世界里抽离，立刻就被拉回了这活色生香、充满了荷尔蒙的“人间”。
他深吸一口气，启动汽车，黑色的卡宴在夜色中发出一声低吼。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回复了两个字：
“2小时后到……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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