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在一个午后被骤然打破。
当时无邪正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胖子则在削着一个苹果，试图切成小块看能不能引得失忆的小哥吃点水果。
张启灵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坐在沈砚泠床边，握着他的手，目光沉静地落在沉睡之人的脸上。
突然，连接在沈砚泠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原本还算平稳的心率曲线陡然变成了一条疯狂抖动的乱线，血氧饱和度数值也在飞速下降！
“怎么回事？！”无邪和胖子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张启灵的反应比他们更快！他猛地站起，身体瞬间绷紧如猎豹，握着沈砚泠的手骤然收紧，那双总是沉寂的眸子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监护仪上那些急剧恶化的数据。
“医生！医生！！”无邪一边按响床头的紧急呼叫铃，一边冲着门外嘶吼。
值班医生和护士瞬间冲了进来，看到沈砚泠的情况，脸色都变了。
“血压急剧下降！血氧掉到70了！”
“快！准备肾上腺素！面罩加压给氧！”
“推抢救车！准备除颤仪！”
病房内瞬间乱成一团。医生护士训练有素地开始抢救，有人给沈砚泠戴上呼吸面罩加压给氧，有人迅速建立新的静脉通道推注药物，有人开始胸外按压。
“砚泠！砚泠！”无邪看着沈砚泠在病床上因为按压而微微弹起的身体，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急得眼泪直掉，想要上前又被护士拦住。
胖子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通红。
而张启灵，他被医护人员强行隔开，挡在了抢救圈外。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冰冷而狂暴的气息，几次想要冲破阻碍回到沈砚泠身边，都被无邪和胖子死死拦住。
“小哥！冷静点！医生在救他！你在那里会妨碍他们！”无邪几乎是哭着喊道。
张启灵听不进去，他的眼睛赤红，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在众人围拢下、生命体征正在飞速流逝的身影。
他看到沈砚泠的身体在电击除颤下剧烈地弹起又落下，看到那些冰冷的仪器和针管……
这一幕，似乎触动了脑海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同样充满绝望和冰冷的画面碎片，与眼前的情景重叠，让他头痛欲裂，却又更加疯狂地想要靠近。（这里作者解释一下，这些碎片是沈砚泠宝宝的，他有这些记忆纯属意外拥有，这里也有为了剧情而加入～(￣▽￣～)~）
“不行！这里条件不够！必须立刻送急诊手术室！进行深度生命支持！”主治医生当机立断。
病床被迅速推出病房，轮子摩擦地面发出急促的声音，后面跟着一群奔跑的医护人员。
“砚泠！”张启灵猛地挣脱了无邪和胖子的阻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紧紧跟在移动的病床旁。
他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沈砚泠的脸，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目光渡给他。
无邪和胖子也立刻追了上去。
急诊手术室的红灯再次亮起，将那扇厚重的自动门隔绝成两个世界。
张启灵被挡在了门外。他试图冲进去，被闻讯赶来的黑瞎子和解雨臣合力拦住。
“哑巴张！冷静！”黑瞎子用力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肩膀。
张启灵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他的理智在沈砚泠生命垂危的刺激下几乎全面崩溃。
他像一头失去了幼崽的雄狮，疯狂地撞击着手术室的门，发出沉闷的巨响，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绝望和暴戾。
他忘记了所有格斗技巧，只是用最原始的力量想要破开这扇阻隔了他的门。
“小哥！别这样！求你了！”无邪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医生会救他的！一定会救他的！”
解雨臣也上前，试图用冷静的语言安抚他，但毫无作用。
最终，是医生出来，严肃地告知如果再这样干扰秩序，将无法进行抢救，黑瞎子不得已，和张启灵动了手，趁其不备，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
张启灵身体一僵，挣扎的动作停滞，那双赤红的眼睛不甘地看了手术室方向最后一眼，然后缓缓闭上，向前倒去。黑瞎子及时扶住了他。
走廊里暂时恢复了安静，但那种压抑和绝望的气氛却更加浓重。
无邪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不住地抖动。胖子烦躁地来回踱步。
解雨臣面色凝重地打着电话，调动更多的医疗资源。黑瞎子将昏迷的张启灵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深深叹了口气。
希望，在一次次的打击下，似乎变得越来越微弱。沈砚泠能否再次从鬼门关被拉回来……
而即便拉回来了，这样的折磨，他还能承受几次？张启灵那凭借本能建立的、脆弱的精神世界，又能否经受住这样的冲击？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那盏刺眼的红灯上。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那扇象征着生死界限的手术室大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主治医生率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手术帽和口罩边缘都被汗水浸湿。
所有人瞬间围了上去，连昏迷在椅子上的张启灵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
“医生……”无邪的声音干涩发紧，几乎不敢问下去。
医生摘下口罩，长长吁出一口气，语气沉重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暂时……抢回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虚脱的无力感。
“但是，”医生的下一个词又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情况非常不乐观。他体内那股能量这次暴动得非常厉害，几乎摧毁了他大半的生理机能。我们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包括一些……非常规的刺激方法，才勉强稳住。但他的大脑活动几乎降到了冰点，身体机能也处于最低维持状态。可以说……他现在只是比‘植物人’多了一口气。”
比植物人多一口气……这残酷的判断让刚刚升起的微弱希望又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那……还能醒过来吗？”胖子哑着嗓子问。
医生摇了摇头，眼神带着怜悯：“很难。这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范畴。或许……需要奇迹。”
就在这时，昏迷的张启灵猛地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暴戾，只剩下一种死寂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他甚至没有去看周围的人，目光直直地投向那扇再次打开、正推出沈砚泠病床的手术室门。
沈砚泠被推了出来，身上连接的仪器更多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
张启灵推开扶着他的黑瞎子，踉跄着走到病床边。
他没有再激动，没有再去握沈砚泠的手，只是静静地、用一种近乎凝固的目光，看着那张沉睡的脸。
那眼神，比之前的任何疯狂都更让人心碎。那是一种认命了的、沉入深渊般的绝望。
他默默地跟在移动的病床旁，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一起回到了那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新的监控仪器再次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但这一次，声音似乎更加沉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希望未曾完全泯灭，但它变得如此渺茫，如同风中残烛，摇曳在无边的黑暗里。
而守护着这缕微光的张启灵，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一次次的冲击，沉入了更深的冰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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