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决定带着沈砚泠再探深海，这个决定在团队内部再次引发了激烈讨论。
“不行！绝对不行！”无邪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小哥你疯了吗？万米海沟！那是人类禁区！带上状态这么差的砚泠，太冒险了！”
胖子也急得抓耳挠腮：“是啊小哥，我知道你担心砚泠弟弟，可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啊！那什么‘遗忘苔藓’听着就不靠谱，万一没啥用，再把你们两个折进去，胖爷我上哪儿哭去？”
连一向冷静的解雨臣都眉头紧锁：“启灵，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次的目标环境远超我们之前的任何一次行动。装备、后勤、应急预案都需要重新评估，风险系数太高。”
张启灵站在房间中央，如同一柄宁折不弯的钢枪。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安静坐在沙发上、仿佛与周围喧嚣隔绝的沈砚泠身上。
“他等不了。”张启灵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能带他下去，也能带他上来。”
他的自信并非盲目。麒麟血脉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体质和对极端环境的耐受力，而沈砚泠与海洋之间那种神秘的联系，是他敢于尝试的最大底气。
黑瞎子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严肃：“哑巴张，我不是打击你。现有的最深潜水记录也就一万米出头，而且还是无人探测器。载人深潜到那个深度，压力、低温、黑暗、还有可能存在的未知生物……每一项都是致命的。你们那套潜水服扛不住。”
“不需要潜水服。”张启灵语出惊人。
“啥？！”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穿潜水服？小哥你打算裸潜下万米？你这身板是钛合金做的吗？”
张启灵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沈砚泠：“砚泠，需要你帮忙。”
沈砚泠微微抬起头，空洞的双眼“望”向张启灵的方向。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感知和确认着什么，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摸索着抓住了张启灵的手。
下一刻，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以两人相握的手为中心，一层淡蓝色的、如同水波般流动的光晕缓缓扩散开来，逐渐笼罩住张启灵和沈砚泠的全身。那光晕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起伏，散发出一种温和而强大的海洋之力。
在这层光晕的包裹下，张启灵感到周围那无所不在的空气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置身母体般的温暖和浮力感。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水汽的流动！
“这是……避水咒？还是什么黑科技力场？”无邪看得目瞪口呆。
胖子张大了嘴，喃喃道：“好家伙……砚泠弟弟这是……随身携带领域技能？还是范围加持型的？这挂开得……胖爷我服了！”
解雨臣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迅速分析：“这层能量场似乎能模拟深海环境，平衡内外压力，并提供呼吸支持？不可思议……瞎子，能分析能量构成吗？”
黑瞎子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分析个毛线！这能量签名古老得跟化石似的！还他妈自带加密！根本解析不了！不过从表现看，这玩意儿比咱们最先进的潜水服牛逼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压成肉饼和缺氧了！”
张启灵感受着周身奇妙的状态，低头看向身边的沈砚泠。沈砚泠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施展这个能力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只是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可以了。”张启灵对众人说道。
看着被淡蓝色光晕包裹、仿佛海神眷顾的两人，吴邪和胖子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这画面太过玄幻，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解雨臣当机立断：“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去，后勤和支援必须跟上。瞎子，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实时监控他们下潜区域的任何动静！无邪，胖子，准备好水面接应和医疗支援！”
“明白！”
计划敲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这一次的下水点选择在了一处远离航道、靠近目标海沟边缘的海域。依旧是月黑风高夜，快艇将张启灵和沈砚泠送到了预定地点。
看着下方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海面，就连张启灵都感受到了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他紧了紧握着沈砚泠的手。
沈砚泠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轻轻回握了一下，低声道：“别怕……下面……很安静。”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
在淡蓝色光晕的保护下，海水温柔地包裹着他们，巨大的水压被完美平衡，呼吸也畅通无阻。张启灵甚至不需要游泳，光晕自然带着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潜去。
真正的深渊之旅开始了。
上方微弱的天光迅速消失，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只有张启灵携带的深海探照灯，划破粘稠的黑暗，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各种奇形怪状、适应了高压环境的深海生物在光柱边缘一闪而过，有的散发着诡异的生物荧光。
若是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待上几分钟就足以精神崩溃。但张启灵心志坚毅如铁，而沈砚泠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有种天然的适应，他甚至能通过水流和精神感知，“描绘”出周围的地形和生物分布。
“左前方有热液喷口，生物很多……右边是断崖，很深……”沈砚泠小声地指引着方向，他的感知范围远比探照灯的光柱要广。
张启灵依言调整方向，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在这片生命禁区，任何大意都可能致命。
下潜的深度不断刷新。五千米，八千米，一万米……
压力计早已失效，周围的海水温度接近冰点。探照灯的光芒在这里也显得微不足道，仿佛随时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深海生物阴影在远处游弋，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连张启灵都开始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沉重感。这里的黑暗和寂静，仿佛能侵蚀一切。
就在这时，沈砚泠忽然拉住了他。
“到了……”沈砚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下面……就是海沟最深处。那种苔藓……就在那片礁石上，我‘闻’到了……它的‘味道’。”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味道”，只有沈砚泠能感知到。
张启灵精神一振，操控着光晕，向着沈砚泠指引的方向缓缓降落。
终于，他们踏足了这片从未有人类涉足的海沟之底。脚下是松软的沉积物，周围矗立着奇形怪状的礁石。探照灯扫过，在一块巨大的、闪烁着幽暗磷光的礁石背面，他们看到了一片如同天鹅绒般铺开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苔藓。
那苔藓的颜色深邃而梦幻，正是黑瞎子描述的“遗忘苔藓”！
然而，就在张启灵准备上前采集时，沈砚泠猛地将他向后一拉！
“小心！”
几乎同时，礁石后方的黑暗中，猛地探出数条粗壮、布满吸盘、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卷来！触手上还带着尖锐的、如同钻头般的口器！
一条体型巨大、形似章鱼却覆盖着坚硬甲壳的深渊守卫兽，被不速之客惊动了！
张启灵眼神一冷，黑金古刀瞬间出鞘！在淡蓝色光晕的加持下，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受到水的阻力影响，刀光如同黑色闪电，精准地斩向袭来的触手！
“锵！”火星在水下迸溅！那触手竟然坚硬如铁！
守卫兽吃痛，发出无声的咆哮，更多的触手如同狂舞的巨蟒，从四面八方缠向两人！同时，它巨大的身体从礁石后完全显现，张开了布满利齿的、如同菊花般的口器，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我去！这玩意儿长得也太掉san值了！”水面上的胖子通过模糊的传输画面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哆嗦。
张启灵临危不乱，将沈砚泠护在身后，黑金古刀舞得密不透风，与那巨大的守卫兽激烈交战在一起！刀光与触手碰撞，在水下搅起巨大的暗流！
沈砚泠被张启灵牢牢护住，他紧闭着双眼，全力维持着周身的避水光晕，同时努力感知着战场。他能“看”到张启灵如同礁石般坚定的身影，也能“看”到那守卫兽疯狂的攻击。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的力量在消耗，小哥也在冒险！
情急之下，沈砚泠再次张口！这一次，他没有唱出完整的旋律，而是发出了一种极其尖锐、高频的音波！
这音波对人类无效，却仿佛直接作用于那头守卫兽的中枢神经！
守卫兽庞大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触手的动作瞬间停滞，那双巨大的、没有感情的复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极致的恐惧！它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一般，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猛地收回所有触手，庞大的身体迅速缩回礁石后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战斗戛然而止。
张启灵持刀而立，微微喘息，看向身后的沈砚泠。只见沈砚泠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周身的淡蓝色光晕也黯淡了不少。显然，刚才那一下对他消耗极大。
“没事吧？”张启灵立刻扶住他。
沈砚泠摇了摇头，虚弱地指向那片苔藓：“快……采集……”
张启灵不再耽搁，迅速上前，用特制的工具小心地采集了几大片“遗忘苔藓”，密封保存好。
任务完成！
他回到沈砚泠身边，将他背起，操控着变得黯淡的光晕，开始迅速上浮。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张启灵是惯常的沉默，而沈砚泠则是力竭后的昏沉。
当两人破水而出，回到快艇上时，早已等候多时的无邪和胖子立刻冲上来接应。
“拿到了！真的拿到了！”胖子看着那密封盒里散发着梦幻蓝光的苔藓，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无邪则更关心两人的状态：“小哥，砚泠，你们怎么样？”
张启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因为脱力和寒冷而微微发抖的沈砚泠。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眼神复杂。
他的小鱼，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那驱赶深渊巨兽的音波，那神奇的避水光晕……这一切，真的只是“鲛人”的力量吗？
而沈砚泠，在意识模糊间，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有着钢铁森林和飞行器的陌生世界……以及实验爆炸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代价……还在继续。他还能在这个世界，在小哥身边，停留多久？
深渊之行带回了希望，却也带来了更深的谜团和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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