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太极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朝臣，无论是文是武。
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立在原地。
他们瞪大了双眼。
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这大胆的回答，如同一记无形重锤。
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激起滔天巨浪。
几乎要将人淹没。
足足三息之后。
蜂巢炸裂般的嗡鸣声才炸开。
窃窃私语声四起。
随后又被更大的惊恐压下，化作一片模糊的呜咽。
他们震惊于元玄曜的胆大包天。
竟敢在天子面前如此强硬。
这简直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是对所有朝臣的蔑视！
胆小官员双腿发软，几乎跪地。
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而粗重。
喉间泛起的腥甜，预示着极度的紧张。
“大胆！石玄曜，你竟敢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
长广王高湛越众而出，厉声喝道。
声音尖锐刺耳。
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与阴毒，似毒蛇吐信。
他指着元玄曜，唾沫横飞。
脸上亢奋涨红，眼中阴狠光芒闪烁。
额头细汗渗出。
身体因恐惧与愤怒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是除掉元玄曜、掩盖自己阴谋的绝佳机会。
不容有失，必须一击毙命！
“你擅自带兵回京，无诏闯宫，形同谋逆！”
“此乃大罪！”
“致南寇长驱直入，边境告急，丧师辱国！”
“罪无可赦！”
“此三罪并罚，按律当斩！”
“陛下！臣恳请立刻将此獠拿下，明正典刑！”
“以正国法，以安社稷，以明君威！”
高湛身后，数十名高氏旧贵官员。
齐刷刷跪下。
他们口中齐呼，声势震天。
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连盘龙金柱上的鎏金都为之颤栗，仿佛随时会剥落。
“臣等，附议！”
“请陛下斩此乱臣贼子，以儆效尤！”
瞬间，太极殿杀机四伏。
寒意彻骨。
空气紧张到极致，如弦欲断。
只待一声令下，血溅五步，尸横当场。
元玄曜目光扫过高湛。
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与杀意。
那杀意如刀锋出鞘，直指高湛心底。
像看一个已死的猎物。
甚至不屑多看一眼，仿佛其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
高洋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指节微收紧。
龙椅扶手咯吱作响，哀鸣声微不可闻。
他眼神深邃。
目光在元玄曜和高湛之间流转。
心中暗自盘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究竟是危机，还是可以利用的契机。
他思忖着，这元玄曜，是锋利的剑，亦是引火的柴。
如何驾驭，如何借力，才是帝王之道。
他目光转向御座旁厚重的珠帘。
声音平静而威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也带着帝王特有的冷酷。
“太后，您意下如何？”
珠帘之后。
威严冰冷的女声缓缓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
它穿透珠帘，回荡死寂的大殿。
那声音平静中蕴含着巨大压力。
似要碾碎人心，却又透着一丝隐隐的焦躁。
与她平日的从容判若两人。
仿佛被某种不祥预感侵蚀。
“石玄曜，你说有惊天阴谋，可有证据？”
“若无，休怪哀家不念旧情。”
元玄曜心头冷笑。
正主终于现身。
他知道，娄昭君表面问罪，实则已嗅到危险。
欲借机将他打压。
他未急着回应。
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浸透鲜血的丝帛。
正是李彪的泣血绝笔。
那丝帛，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和纸墨的腐朽气息。
在殿内艾草沉香的幽香中显得格外刺鼻。
那丝帛，来自北齐国子祭酒 —— 李彪！
这个平日里以儒学泰斗自居，清流领袖的汉人士族。
竟是兄长元承稷麾下，那支最精锐的 “拓跋狼骑” 羽林郎将！
这个身份的巨大反差。
让元玄曜内心深处猛然一震。
更深知这血书份量之重，远超想象。
丝帛上凝固的血迹，在灯火下触目惊心。
暗褐斑驳，似无声控诉着古老的罪孽。
散发着铁锈与悲凉的气息。
他将血书高高举起。
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
刺向高湛的心。
它穿透珠帘，直达娄昭君耳畔。
血淋淋地揭示了宫廷政变，字字如刀。
“此乃臣麾下‘拓跋狼骑’死士拼死送回的绝笔！”
“信中提及，南寇为虚，宫变为实！”
“有逆党勾结长广王高湛，欲以边关大败为由，逼宫清君侧，行废立之事！”
“其心可诛，其罪当斩！”
“一派胡言！污蔑！”
“陛下，万万不可听信此獠妖言！”
高湛脸色煞白。
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声音尖锐，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
撕裂了殿内的死寂。
他试图强撑着，指着元玄曜。
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
精神濒临崩溃，却仍发出最后的犬吠。
徒劳地挣扎：“你这乱臣贼子，竟敢假造血书，污蔑宗亲！”
“陛下，臣冤枉啊！”
他身体因极致恐惧而剧烈颤抖。
豆大的冷汗滚落，瞬间浸湿了官袍。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刹那间弥漫开来。
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鼻腔。
他试图站稳，双腿却软如面。
几乎瘫倒在地。
他双手乱挥，试图抓住什么。
却只抓到空气。
口中模糊呓语，语不成句。
他大口喘息，腥臭弥漫。
最终，他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彻底软倒在地。
再无半点宗正卿的尊严可言。
无人敢笑，只余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丑态百出的宗正卿身上。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是一种被卷入深渊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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