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里滚过闷雷的刹那，凌风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他盯着快递箱夹层里那条裂开的血珠袋，黑雾凝成的魔文还悬在半空，姐姐来了四个字像带刺的铁丝，正顺着他的视网膜往脑子里钻。
得先确认这是什么级别的追踪。他扯过椅背上的外套裹住箱子，动作快得带翻了桌上的马克杯。
陶瓷碎裂声里，他已经从床底摸出个漆皮斑驳的木匣——那是上周用三份千年朱果跟城南老道士换的《玄门禁录残卷》，封皮上还沾着没擦净的符灰。
书页翻得哗啦响，指尖在血脉共鸣信标那章停住。
残卷上的朱砂批注还带着道士的烟味：魔裔血脉如灯芯，活物即引火。
除非彻底湮灭，否则追猎者循着气息能跨三个大界。凌风喉结动了动，指甲在两个字上掐出月牙印——夜琉璃现在还活着，快递箱里的魔核就是永不熄灭的灯塔。
静滞之域第三层。他咬着牙按下箱底的暗扣，金属摩擦声里，箱体表面浮起淡金色纹路。
这是他上个月用半块昆仑玉髓换的封印术，启动时会把内部时间流速降到十万分之一，但代价...他左眼突然针扎似的疼，视野里炸开成片的金星。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正扶着桌沿喘气：屏蔽成功，左眼视觉暂时丧失，恢复时间：未知。
黑暗里，他摸到了黑鸦给的晶状体。
那东西凉得像块冰，贴在掌心时，快递箱突然发出蜂鸣。
等他勉强睁开右眼，就见箱体表面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星子般的晶壁——那些光点在动，像有人用看不见的手在拨弄星图。
检测到双向因果绑定请求...机械音刚响起，凌风就猛地直起腰。抽象概念定价？他用指节敲了敲晶壁，光点被震得散了又聚，气运、记忆、寿命...有意思。
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冷白的光。
他摸到手机，新建文档的手稳得反常。
寄件人填Ω01，那是他给自己的物流网编号；收货人留空，配送物写堕天七公主·当前安全状态x1份。
备注栏的字是一个一个敲进去的，实时屏蔽血脉信标，防止跨维度追踪。
价格：每小时一千功德点，或等值因果补偿。
违约者，公开其真实命运线。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快递箱突然轻震。
凌风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消息通过净魔院外围链、灰烬频道、酆都北门守通道同时发出的声，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这些老东西以为他要当护道者？
不，他卖的是，是现在还活着的不确定性。
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第二个夜琉璃？
凌晨四点半，第一条回应弹出时，他正用右眼盯着快递箱的晶壁。
净魔院的消息带着檀香：预付三万功德点，购断未来七日保护权。紧跟着灰烬频道的加密消息跳出来，魔界残部的暗号他熟得很：虚空藏经阁五年查阅权，换优先预警。
凌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忽然笑出了声。
这些报价单叠在一起，像堆精心包装的废纸——没人问是否真的在他手里，没人确认安全状态的界定标准。
他们太急着抢占先机，反而忘了最基本的逻辑：他没说保护她不死，只说维持当前状态。
贪心的代价。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转身时撞到了脚边的阿黄。
那只灵智犬正用脑袋蹭他的裤管，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凌风蹲下身，摸了摸它耳朵——阿黄的预警能力他信得过，这呜咽说明危机还在逼近，只是暂时被静滞之域挡在门外。
五点整，系统提示音像炸雷般响起：多维信用背书完成，枢纽认证进度67%。凌风刚直起腰，快递箱突然剧烈震颤。
他后退半步，就见一层漆黑的羽毛从夹层里飘出来，落地时凝成黑鸦的虚影。
那鸟的左眼戴着银环，是之前交易过的那只叛逃信使。
小心...黑鸦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破界者名录标记你为一级变量，三大势力都在等你犯错。虚影的羽毛开始崩解，他们要的不是合作，是...是...
是我暴露弱点的机会。凌风替它说完，伸手接住一片即将消散的羽毛。
黑鸦的虚影彻底消失前，他看见它瞳孔里闪过一丝赞许——或者说，认命。
天快亮了。
凌风走到窗边，拉开半幅窗帘。
东边的天色泛着鱼肚白，楼下的早餐摊已经支起了油锅，葱花的香气飘上来，混着快递箱里若有若无的魔气。
他摸了摸肩头的Ω01铭文，那地方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
犯错？他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笑，右眼的视野里，快递箱的晶壁还在流转星图，我只是还没开价而已。
话音未落，左臂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
他掀起袖子，就见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像条被囚禁的黑蛇。
凌晨五点二十七分，那蛇的轮廓终于清晰——是第三道漆黑的锁链纹路，正顺着血管往手肘爬。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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