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谕天宗时，日头已升至中天。灵植园里的回春藤果然挂满了紫莹莹的果实，藤蔓间还缀着晶莹的花蜜，引得蜂蝶绕着藤蔓飞舞。
木子安取来木灵露，透明的液体刚倒进花蜜罐里，就泛起淡淡的绿光。雨奈奈用小勺舀了一点尝，清甜里带着草木的温润，比往常酿的更添了几分灵气。“果然不一样，”她眼睛亮晶晶的，“松儿和灵秀肯定喜欢。”
正说着，松儿就拉着灵秀跑了进来，两个小家伙刚睡醒，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
“奈奈姐姐，我们闻到香味啦！”松儿踮着脚往罐子里看，灵秀则被藤蔓上的果实吸引，伸手想去摘，又想起雨奈奈说过要等果实熟透。
“先洗手，”木青青端着水盆跟进来，笑着点了点松儿的鼻尖，“刚在地上打滚，手都脏了。”
陆战霆不知何时搬了张竹桌放在园子里，钱宗主和青松真人已坐在桌边品着新茶，雨凌玄正用清心铃逗宝宝玩，铃声一响，宝宝就咯咯地笑。
“来尝尝这个。”雨奈奈端着花蜜罐走过去，给每人倒了一小碗。青松真人呷了一口，捋着长须赞道：“有木灵本源的暖意，好东西。”钱宗主也点头：“混沌归序，灵植也沾了喜气，这蜜里的灵力都比往常纯厚。”
木子安坐在雨奈奈身侧，看着她给孩子们分花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阳光透过藤叶的缝隙花蜜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金，恍惚间竟与混沌初开时，她坐在灵雨里笑的模样重叠。只是那时她眼里有战火的忧虑，如今只剩安稳的温柔。
“在想什么？”雨奈奈递给他一碗花蜜，见他走神，忍不住轻声问。
木子安回过神，接过碗笑了笑：“在想，三千年了，终于能这样安安稳稳喝杯蜜。”
陆战霆闻言，默默给雨奈奈的碗里又添了些花蜜，动作自然得像呼吸。木子安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浅笑——原来跨越轮回的守护，未必是剑拔弩张的争夺，也可以是这样不动声色的默契。
午后的风带着暖意，藤叶沙沙作响，孩子们的笑声混着铃声、茶香，在灵植园里轻轻荡开。雨奈奈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圆满，或许就是这样：曾失去的终得寻回，曾破碎的终得拼凑，而那些爱与守护，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总会以最温柔的方式，留在身边。
远处的混沌界，此刻想必也正迎来新生。灵泉重新涌动，枯木抽出新芽，就像这灵植园里的回春藤，在时光的滋养下，结出最甜的果实。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而他们，会一起看着这一切，慢慢变老。
混沌界的风里，终于有了草木抽芽的清甜。
曾是焦土的地方，如今铺着及膝的青草，星星点点的野花顺着风势铺成彩色的浪，偶尔有毛茸茸的雪团似的小动物窜过，抖落草叶上的露珠，惊起几只翅膀带金边的小虫。
雨奈奈站在新抽条的菩提树下，指尖凝着一团莹润的水泽。
她轻抬手腕，那水团便化作细密的雨丝，带着草木特有的微凉，斜斜掠过刚冒头的灵麦田。
麦叶在雨里舒展，穗尖的嫩黄又深了几分，最近陆陆续续回来混沌的守田的老灵农笑着挥手：“奈奈姑娘这雨下得正好！再等半月，这麦就能收了！”
她笑着应了，转身时指尖顺势画了个圆弧，雨丝陡然转密，却精准地绕开不远处一窝刚破壳的银羽鸟。
幼鸟们张着嫩黄的喙啾啾叫，鸟妈妈扑棱着翅膀，将雏鸟护在翼下，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惊惧，只剩安然。
回住处的路上，雨奈奈忽然想试试新练的“溯灵术”。
她闭上眼，灵力顺着脚下的泥土蔓延，像温柔的触须，轻轻叩问大地深处。片刻后，她猛地睁眼，指尖朝左侧空地一点——那里竟缓缓拱出几株赤红的灵参，参须上还挂着新鲜的泥块。
这法术她前几日练时总控不好力道，要么把参须震断，要么引不出深埋的根茎，此刻却行云流水，连泥土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湿润。
“进步不小。”
木子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野果，紫莹莹的果皮沾着晨露。
他走近了才看见，雨奈奈方才施法的地方，除了灵参，还悄悄冒出几朵蓝紫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微光，正是她念叨了好几日的“忆魂花”——据说能让靠近的人想起最温暖的记忆。
雨奈奈弯腰摘了一朵，别在发间，转身时带起的风卷着细碎的雨珠，落在木子安的衣袖上。
“刚才试着引了下地脉灵气，比上次稳多了。”她眼睛亮闪闪的，像盛着刚落下的雨，“等练熟了，说不定能让东边那片枯林也长出新叶。”
木子安看着她发间的忆魂花，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草屑：“不急，你看——”他指向远处，几只拖着长尾的灵鹿正低头啃食青草，鹿角上缠着淡紫色的花藤，“这混沌界恢复的，从来不止草木。”
雨奈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头一暖。她抬手，又是一场绵密的雨落下，这次却带着淡淡的光晕，雨珠落在灵鹿背上，竟折射出彩虹似的光。
幼鹿们不怕生，反而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心，掌心的灵力与鹿身上的灵气相融，温顺又鲜活。
她忽然明白，所谓熟练，从来不是为了劈开什么，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守护这重新长出的草木，守护这些归来的生灵，守护每一场恰到好处的雨，和身边这个陪她一起等混沌界彻底复苏的人。
风过时，菩提树叶沙沙响，像在为这日渐丰盈的世界，轻轻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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