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初夏的朝阳透过薄雾，为沈家别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叶栀梦在清脆的闹铃声中醒来，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枝叶，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正式面试的日子。
她仔细挑选了一件米白色的及膝连衣裙，领口系着同色系的丝带，袖口是精致的荷叶边设计。这件裙子是她用上学期获得的奖学金买的，一直舍不得穿。对着镜子，她仔细地化了个淡妆，将长发挽成优雅的低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下楼时，沈砚辞已经坐在餐桌前看财经报纸。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格外清晰。听到脚步声，他放下报纸，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
“今天有面试？”他声音里还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叶栀梦轻轻点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嗯，一家设计公司，在市中心。我已经和司机约好了，一会儿直接过去。”
餐桌上摆着她爱吃的火腿三明治和热豆浆，三明治切得整整齐齐，豆浆还冒着热气。这些细节总是让她心头一暖——在沈家这两年里，沈砚辞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沈砚辞“嗯”了一声，将一杯温热的豆浆推到她面前：“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面试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麻烦小叔了，”叶栀梦连忙拒绝，“我面试结束后自己打车回来就行。”
沈砚辞抬眸看她，眼神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市中心这个时间堵车，打车不方便。”他的语气放缓了些，“听话。”
这两个字让叶栀梦的心轻轻颤动。她低下头，小口咬着三明治，轻声应道：“好。”
一个小时后，叶栀梦站在市中心一栋高耸的写字楼前。阳光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进出的人群步履匆忙，每个人都穿着得体，神情专注。她握紧手中的作品集，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旋转门。
面试地点在十楼。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待面试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走廊里的座位早已坐满，后来的人只能靠墙站着。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悄悄观察着周围的竞争者。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士，手上的钻石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不远处一个男生正用流利的英语打着电话，谈论着他在国外的设计经验；还有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正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作品集，里面的设计图精致得让人惊叹。
叶栀梦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作品集。她的作品集是用普通牛皮纸装订的，里面的作品大多是在校期间完成的，虽然有几个获奖作品，但比起这些看起来经验丰富的竞争者，显得格外青涩。
“下一位，叶栀梦。”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连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面试室。
面试室里坐着三位面试官，中间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她接过叶栀梦递上的作品集，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就放在了一边。
“叶小姐是应届毕业生？”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是的，但我在校期间参与过多个设计项目，也获得过一些奖项......”叶栀梦连忙解释，试图展示自己的优势。
“我们公司需要有经验的设计师，能够立刻上手项目。”面试官打断她的话，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你这种刚毕业的，可能不太适合我们。”
叶栀梦感到一阵难堪，但还是努力保持微笑：“我学习能力很强，一定能尽快适应工作环境。您可以看看我的作品，特别是这个公益广告设计，获得了全国大学生广告设计大赛的一等奖......”
面试官只是瞥了一眼她指着的作品，就合上了作品集：“抱歉，我们还是更倾向于有经验的候选人。你可以回去等通知，有消息我们会联系你。”
这句客套的拒绝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叶栀梦僵硬地站起身，道了声谢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面试室。
走出写字楼，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浑身发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看着匆匆而过的人群，突然感到一阵茫然。她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能够顺利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却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
她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靠在墙上，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慌忙从包里找出纸巾擦拭。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没有给沈砚辞打电话。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需要依靠别人才能站起来的弱者。
最终，她拨通了林薇薇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薇薇，我面试失败了......”
“栀梦，别难过！”林薇薇在电话那头急切地安慰，“这家公司不识货，还有很多好公司呢！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挂了电话，叶栀梦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她刚想打车回沈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砚辞。
“面试结束了？怎么样？”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叶栀梦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结束了......没通过，他们想要有经验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寂静让叶栀梦的心揪紧。她几乎能想象出沈砚辞蹙眉的样子。
“没关系，一次失败而已，不值得难过。”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你在原地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了小叔，我自己回去就好......”
“听话，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沈砚辞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
半小时后，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叶栀梦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砚辞棱角分明的侧脸。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低着头不敢看他，眼眶依旧红红的。
沈砚辞没有追问面试的细节，只是递给她一张柔软的纸巾，轻声说：“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叶栀梦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想吃，我想回家。”
沈砚辞没有勉强她，吩咐司机开车回沈家。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叶栀梦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满是失落。
回到沈家，叶栀梦径直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她坐在书桌前，翻开自己的作品集，一页页地看着那些曾经让她自豪的设计。每一幅作品都倾注了她的心血，记录着她无数个熬夜创作的夜晚。
可是现在，这些作品在她眼中都变得如此稚嫩和不成熟。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轻轻响起。她慌忙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进来。”
沈砚辞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糖水走了进来。那是一碗简单的银耳红枣汤，甜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喝点糖水，甜的能让人心情好点。”他将糖水放在桌上，声音格外温和。
叶栀梦看着那碗晶莹剔透的糖水，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意。她拿起勺子，小口喝着，温热的甜汤顺着喉咙滑下，暖暖的，一直暖到心里。
“小叔，我是不是很没用？”她抬起头，眼圈又红了，“连个面试都过不了。”
沈砚辞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湿润的眼睫上：“不是你没用，是那家公司没眼光。”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又说：“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适合你的公司。”
叶栀梦点了点头，心里的失落消散了不少。她知道沈砚辞是在安慰她，可这份安慰，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沈砚辞离开书房后，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他走进书房，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冰冷：“查一下今天栀梦面试的那家设计公司，看看他们最近的项目情况。”
电话那头的助理恭敬应下，沈砚辞顿了顿，继续说：“另外，给我找几家业内口碑好的设计公司，安排一下面试机会。”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注意方式，别让栀梦知道是我安排的。”
挂了电话，他站在窗前，久久没有移动。他知道叶栀梦想靠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所以他强忍着直接为她安排好一切的冲动。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挫。这种在尊重她的意愿和想要保护她之间的平衡，让他时常感到矛盾。
而书房里，叶栀梦喝完最后一口糖水，轻轻放下勺子。她擦干眼泪，重新翻开作品集，眼神变得坚定。她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她要继续修改和完善自己的作品，继续投递简历。
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在设计行业站稳脚跟，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而那个时候，她或许就能以更加平等的姿态，面对那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个充满挑战的下午，有人选择了暗中守护，有人选择了坚强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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