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图书馆，三楼。
这里是存放过期报纸和旧期刊的阅览区，空气中弥漫着纸张氧化后特有的、混合着灰尘的陈旧气味。因为鲜有人至，这里的光线都显得比别处昏暗几分。
陈歌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但异常明亮的眼睛。他坐在一张靠窗的旧书桌前，面前摊着一堆已经发黄、变脆的旧报纸合订本。
他正在寻找的，是二十年前，关于第三精神病院关闭前后所有相关的报道。
网络上的信息大多是道听途说，充满了夸张和臆测的成分。他需要从这些最原始、最官方的记录中，寻找出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这既是为了直播时能有更丰富的素材，也是为了能更深入地了解那个地方，从而在未知的危险中，为自己争取一丝生机。
他的手指在一行行铅印的小字上缓缓划过，终于，在一份《江北都市报》的社会新闻版块，找到了他想要的内容。
报道的标题很平淡——《市第三精神病院完成历史使命，将于下月整体搬迁》。内容也大多是歌功颂德的官样文章，提及了病院为城市精神卫生事业做出的贡献，以及搬迁是为了更好地城市规划。
陈歌逐字逐句地读着，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报道的末尾，一段不起眼的文字，像磁石一样吸住了他的目光。
“……另据院方透露，近日，院内一名叫宋婉儿的青年护士因个人原因离职，至今未能取得联系。警方已按失踪人口立案，望知情者提供线索……”
宋婉儿。
陈歌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在这样一篇关于整体搬迁的正面报道中，插播一条寻人启事，本身就显得有些突兀和违和。一个即将搬迁的单位，员工离职或失联，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报纸上占据篇幅的大事。
除非……她的失踪，另有隐情。
陈歌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猎人般的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就是解开第三精神病院秘密的钥匙。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胖子”的名字。
“喂。”
“老陈，你真打算去那鬼地方？”王胖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和一丝无力感，“我刚查了下，那地方邪门得很，前几年还有个探险的驴友失踪在里面，尸体都没找到……”
“嗯。”陈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王胖子在那头沉默了。他知道，一旦陈歌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钱的事……我再去想想办法，你别拿命去拼啊。”
“不用了。”陈歌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想再拖累自己唯一的朋友。他话锋一转，说道：“胖子，帮我个忙。留意一下网上的二手交易平台，帮我找一套好一点的直播设备，特别是信号增强器和头戴式的运动相机，钱不是问题。”
“你……”王胖子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行吧。你自己……千万小心。”
挂掉电话，陈歌将那篇关于失踪护士宋婉儿的报道，用手机清晰地拍了下来，存进了加密相册。
离开图书馆，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进了一家网吧。
他需要为这次疯狂的计划，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几个关键词：“二手直播设备”、“工业级大力剪”、“高功率信号增强器”。
很快，几个同城交易的帖子跳了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联系了卖家，谈妥了价格。
在支付订单时，他看了一眼自己银行卡里所剩无几的余额。这点钱，还是他昨晚那场失败的直播中，观众们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刷的零星礼物。
如今，这笔带着屈辱印记的钱，将成为他赌上性命的筹码。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指尖重重地点下了“确认支付”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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