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那道湿痕，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陈歌的视线中，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
冷汗，从他的额角、后背毫无征兆地渗出，浸湿了贴身的衣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正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攀爬，直冲天灵盖。
那辆看不见的送药车，刚刚就在他身后！
这个认知，比任何恐怖片里血肉模糊的怪物都要来得惊悚。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狂。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轮印！湿的！】
【头皮发麻！主播快跑啊！那东西还在附近！】
【这他妈绝对不是剧本！如果是剧本，我把手机吃了！】
【我收回昨晚的话，主播你是真牛逼！火箭送上，千万别下播！】
一枚金色的火箭特效，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屏幕中央轰然炸开。这是陈歌开播以来，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然而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生怕惊动了那个徘徊在黑暗中的未知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渐渐消退。陈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湿透。
他不敢再在那条诡异的走廊停留，他决定换个方向，去探索一楼另一侧的病人公共活动室。那里空间开阔，或许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穿过大厅，来到了走廊的另一端，推开了一扇挂着“康乐室”牌子的双开木门。
门后，是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巨大的房间，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里面摆放着几张蒙着厚厚灰尘的乒乓球台，墙角还堆着一些早已腐朽的棋盘和画板。看起来，这里曾经是病人们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
房间的正中央，空旷的地面上，突兀地摆放着一张老式的木质轮椅。
那轮椅的款式很旧，扶手和靠背的木漆已经斑驳脱落，但整体结构还很完整。它就那样静静地侧对着窗户，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坐在上面，透过布满污垢的玻璃，凝望着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
这幅画面，在空旷死寂的环境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诡异。
陈歌的心弦再次绷紧。他咽了口唾沫，举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向那张轮椅靠近。
就在他的镜头清晰地将轮椅纳入画面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张静止不动的轮椅，毫无征兆地，开始无风自动！
它不是剧烈地晃动，而是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富有节奏感的频率，缓缓地、一下一下地……前后摇晃了起来。
“吱呀……吱呀……”
木质结构因为老旧而发出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活动室里，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这一次，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声音，也不是转瞬即逝的痕迹，而是持续不断的、被直播间数千名观众清晰捕捉到的……动态画面！
弹幕，在停滞了一秒后，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炸了！
【动了！动了动了！轮椅动了！！！】
【我日！我他妈吓得把耳机都扔了！】
【这不是特效吧？这节奏感，太他妈真实了！】
【主播快跑啊！还拍个屁啊！上面绝对有东西坐着！】
无数的礼物特效，像疯了一样在屏幕上刷屏。直播间的人气，在这一刻，也成功突破了一万大关！
陈歌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声音。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同样看到了后台那飞速上涨的人气和不断跳动的收益数字。
他想到了IcU里母亲的脸。
一股混杂着求生欲和贪婪的疯狂，瞬间压倒了恐惧。
他没有跑。
他不仅没有跑，反而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将镜头推得更近。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自顾自摇晃的轮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颤抖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座位，轻声问道：
“这里……有人吗？”
在他问话的瞬间，那张摇晃的轮椅，骤然停止了！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听到了他的问题，并停止了动作，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紧接着，还没等陈歌和直播间的观众反应过来，这间巨大的活动室里，所有的窗户——无论是紧闭的还是破损的——都在同一时刻，“砰！砰！砰！砰！”地接连发出了被狂风猛烈吹打的巨响！
玻璃震动的声音、窗框撞击墙壁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恐怖的交响乐。
仿佛整个房间，都在用这种狂暴的方式，回应着他刚刚那个愚蠢的问题。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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