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
对于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钱姐来说，让她向李青生低头，道歉，这就是痛苦至极的事情！
可是！
她必须低头，必须道歉，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一步，一步。
从审讯室到接警大厅，明明没有多远，可是在她看来，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的双脚就跟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尊严上，一步一步挪到了李青生的面前。
李青生正在那儿低着头，卷着旱烟。
钱姐死死地盯着李青生，眼神中满是怨毒、愤怒、不甘，以及……一种堪比凌迟的屈辱！
她就那样定定地站着，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空气仿佛凝固。
一分钟。
两分钟。
……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巨大的煎熬和折磨。
终于，钱姐蠕动着嘴唇，仿佛是灵魂都在颤抖：“李……青生……”
“钱姐？”
李青生抬起头，诚恳地道：“钱姐，今天的事儿都是我不对，我不跟杨磊飙车，就没什么事儿了。”
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钱姐深呼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我……李青生，杨磊从小就让我给惯坏了，他不该找你麻烦，不该动手打你，更不该拿刀子捅你。可是，不管他多么混账都是我儿子，我不想看到他坐牢，你……你能原谅我们，出具一份谅解书吗？”
“没问题！”
李青生回答得异常干脆、痛快！
答应了？
钱姐做梦都没有想到，李青生会如此轻易地松口，一股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瞬间涌了上来，让她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几乎要当场瘫软下去。
李青生看着钱姐，认真地道：“本来，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怨隙，何必非得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不过，钱姐……我信得过你，却信不过杨磊，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
“不会了！”
钱姐使劲儿摇着头：“我发誓，他肯定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呵呵！
李青生见惯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冷笑道：“你去问问他，看他会答应吗？”
“你……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可以！”
李青生答应着，跟着钱姐一起回到了审讯室。
魏明正在劝说杨磊，可是杨磊的情绪十分激动，明明是李青生打了他，打了钱姐，他却还要给李青生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钱姐道：“小磊……”
“李青生？”
杨磊看到李青生，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如同发了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可是，李青生静静地站在那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魏明上去一脚，踹在了杨磊的小腿上。
噗通！
杨磊吃痛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却有两个民警冲上去，将他给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李青生皱眉道：“钱姐，你也亲眼看到了吧？这可不是我不愿意原谅他，而是……你的好儿子，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我啊！”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钱姐心如刀绞，声音中都带了哭腔：“小磊，算妈求你了，你就不能低一次头吗？”
“不可能！”
杨磊趴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嘶吼道：“妈！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下一下地扇你耳光！我是你儿子，我要是连这都能忍，我还算是个男人吗？我绝不会放过他！”
“我愿意！”
“你愿意，但是我不愿意！”
杨磊猛地抬起头，眼神无比怨毒和疯狂：“我要是今天给他道了歉，我往后还怎么在南江市混？我……”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杨磊的脸上。
钱姐痛哭流涕道：“妈求你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妈，答应我这一次，行不行？啊？！”
杨磊紧咬着嘴唇，血水都流淌了出来：“不可能，我……”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钱姐……钱姐竟然直挺挺地，对着自己的儿子杨磊，双膝跪了下去！
这一幕让人唏嘘不已，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惯子如杀子！
这都是她亲手造成的，只不过今天才爆发而已。
“妈！你干什么呢，你快起来！”
杨磊目眦欲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这一跪，比用刀捅他的心，还要让他疼痛难当！
钱姐跪在地上，痛苦万分地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这辈子就跪在这里，再也不起来了！”
“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了，你快起来，快起来啊！”杨磊的心理防线，终于在母亲这摧垮意志的一跪下，彻底崩溃了。
“那你……你现在就去跟李青生道歉！”
“我……”
杨磊挣扎着，在民警的押解下，一步一步挪到了李青生的面前，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沙哑道：“李青生，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
不用！
李青生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寒：“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受不起。看你现在的样子，心里一定难受得要命，憋屈得要死吧？你越是道歉，心里就越是记恨我……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所以，道歉就免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今天你聚众斗殴、持刀行凶，所犯下的这些累累罪行，这份笔录上写的……你，承不承认？”
“我……承认！”杨磊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吐出来的。
“承认就行。”
李青生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记录着杨磊罪行的笔录，连同印泥，一起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十分平静：“现在，你就在这儿签字！画押！”
哼！
一切证据确凿！
张悦和那些混混，甚至连他母亲都已经签字按了手印，他想不签也不行！
更何况，现场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
现在他连最屈辱的道歉都做了，难道还怕签字吗？
杨磊抓起笔，在笔录上狠狠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将拇指按在印泥上，用力摁在签名处！
啪嚓！
他随手将笔狠狠摔在地上，眼神无比怨毒：“字我签了！押我画了！李青生……你还想怎么样？”
这眼神！
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唬谁呢？
现场的气氛紧张无比，一个个都看着李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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