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年 11 月 15 日—11 月 17 日）
一、旧仓库的漏雨夜
11 月 15 日傍晚，省城河埠头。
夕阳像一块烧红的铁，沉在江面，把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江面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碎金在跳跃，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翅膀尖儿沾着余晖，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
陆超群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他带着凉茶联盟五人，推着三轮车，穿过早市的人群。早市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鱼的摊主正挥舞着刀，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卖菜的妇人挎着竹篮，嫩绿的青菜叶上还挂着水珠。陆超群他们穿过这热闹的人群，来到河埠头旧仓库。
仓库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红砖墙剥落，露出里面灰白的砖石。那些剥落的砖块，有的掉在地上，碎成了小块，边缘锋利得像锯齿。屋顶的瓦片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雨水从瓦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溪。地面铺满破麻袋，麻袋上印着“临川县供销社”的褪色蓝字，被雨水浸得发黑，像一条条蜿蜒的墨线。风一吹，药香、河腥味、霉味混在一起，像一口陈年的老酒，带着一种复杂而又独特的气息。
陆超群停下脚步，他的眼神扫过仓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坚定：“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凉茶联盟的五人围在陆超群身边，他们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期待。老张穿着一件黑色的旧棉袄，棉袄上还有几个补丁，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说：“陆哥，这地方虽然破了点，但咱好好收拾收拾，肯定行。”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脸上堆满了笑容。
二、凉茶棚的搭建
旧仓库里，陆超群和凉茶联盟五人开始搭建凉茶棚。
他们用旧船板搭起棚架，船板上还留着被江水冲刷的痕迹，一道道沟壑里嵌着细小的沙粒，带着淡淡的咸味。船板摸起来粗糙不平，有些地方还残留着青苔的滑腻感。棚顶盖上油布，油布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一面巨大的帆。油布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上面还有一些补丁，但在这昏暗的仓库里，依然显得格外醒目。
雨水打在油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一场密集的小雨。棚里，他们用砖头砌起一个简易灶台，灶台的砖头有些松动，缝隙里还能看到黑色的烟灰。灶台旁边放着一口大铁锅，铁锅是旧的，锅底被烟熏得发黑，但锅身却擦得锃亮，能映出人模糊的倒影。
陆超群站在灶台前，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紧紧盯着正在搭建的棚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专注。他时不时地伸手去扶一下不太稳固的船板，手指上沾满了木屑和灰尘。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凉茶棚。”陆超群把铜秤砣放在灶台上，秤星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像一颗颗微小的星星。铜秤砣的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上面的刻度清晰可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老张在一旁忙碌着，他把一些干柴抱到灶台边，干柴上还沾着一些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腐殖质气味。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陆哥，等这棚子搭好了，咱这凉茶生意肯定能红火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三、雨夜的漏雨
11 月 16 日凌晨，雨下得更大了。
旧仓库的屋顶被雨水打得“哗哗”作响，瓦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时不时有一块瓦片掉下来，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凉茶棚里，五个人挤在一起，听着雨声，心里却暖烘烘的。他们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雨水从油布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溪。那些小溪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陆超群把铜秤砣从灶台上取下来，放在地上，秤星映着灯光，像一枚小小的火种。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铜秤砣的表面，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别怕，这点雨算什么。”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镇定。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仿佛这狂风暴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张把帆布包里的凉茶浓缩液倒进铁锅，锅里的水立刻冒出热气。热气袅袅上升，带着一股浓郁的凉茶香味。那香味弥漫在整个棚子里，让人闻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来，喝碗热凉茶，暖暖身子。”老张舀了一碗递给陆超群。碗是粗瓷大碗，边缘还有一些缺口，但在这寒冷的雨夜，却显得格外温暖。
陆超群接过碗，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甘甜。他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这茶真不错。”他笑着说。他的嘴唇上还沾着一些茶渍，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棚里的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这个凉茶棚，就是他们的新家。他们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灿烂，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四、凉茶王的加冕
11 月 17 日清晨，雨停了。
河埠头的天空露出一片湛蓝，像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颗钻石在闪耀。江边的垂柳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水珠不时地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凉茶棚前，人群开始聚集。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上班族，有穿着朴素的老百姓，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好奇和期待的神情。
“听说了吗？河埠头来了个凉茶王。”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对旁边的人说。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兴奋的语气。
“是啊，那茶苦中带甘，喝了提神又解渴。”旁边的女人附和着，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眼睛不时地往凉茶棚里张望。
人群里，第一次出现“省城回头客”的身影。他们穿着整洁的衣服，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他拍了拍陆超群的肩膀，说：“小伙子，你这凉茶真不错，我昨天喝了，今天又来啦。”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赞赏的语气。
陆超群站在凉茶棚前，看着长队，心里像被凉茶浇过一样，透着股甜。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他把铜秤砣从灶台上取下来，秤星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一枚小小的勋章。
“各位父老，今天，我在这里立个誓。”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镇定。他的双手紧紧握着铜秤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从今天起，我陆超群，要用这把铜秤砣，称出凉茶的良心。”他的眼神坚定地看着人群，仿佛要把自己的决心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里。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像一阵春风吹过田野。那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喜悦和认可。
“凉茶王！”
“凉茶王！”
欢呼声中，陆超群把铜秤砣高高举起，秤星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一枚小小的太阳。他的手臂伸得直直的，铜秤砣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凉茶联盟，在河埠头站稳了脚跟。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陆超群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凉茶联盟的生意越来越好，让更多的人喝上他们的凉茶。
此时，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河埠头的风轻轻吹着，带着江水的清新和凉茶的香气，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新起点的美好故事。陆超群和凉茶联盟的五人站在凉茶棚前，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有信心，有决心，在这个河埠头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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