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抬起的手，掌心之中，一团漆黑正在缓缓凝聚。
那不是暗影，不是深渊，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无”。它不反射任何光线，不泄露任何气息，只是静静地存在着，仿佛一个绝对的黑洞，要将所有的概念都吞噬、归零。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跪在地上擦地的安达利尔和贝拉，连呼吸都已忘记。她们的灵魂在疯狂尖叫，那是一种面对天敌，不，是面对“概念抹除”时的终极恐惧。她们毫不怀疑，只要被那团“无”沾上一点，她们的存在，就会从时间的每一个角落里，被彻底清除，仿佛从未出现过。
“主人……”露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她本能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龙灵儿、菲欧娜、莉莉丝的意识，通过灵魂链接，死死地锁定着这一幕。她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到。”
吴良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而又冰冷。
“看来，你们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死法。”
他没有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动作，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那么随意地，对着天空的方向，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
“啵。”
一声轻响，仿佛水泡破裂。
那团漆黑到极致的“无”，化作一道细微的黑线，无声无息地，向上射去。
它没有撕裂空间，没有引动风雷，快得超越了光的概念，也慢得仿佛静止在时空中。
艾特利亚大陆的天穹之上，那由无数金色法则锁链构筑的、凡人无法窥见的巨大囚笼，依旧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光芒，牢牢地封锁着整个世界。
下一秒，那道黑线，触碰到了囚笼。
没有爆炸。
没有轰鸣。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对撞。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见，那道黑线触及之处，一根比山脉还要粗壮的金色法则锁链，就那么……消失了。
不是断裂，不是破碎，而是从“存在”的层面上，被抹去。
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个由“无”创造出的微小黑点，仿佛滴入一碗清水中的墨汁，又像是烧穿了一张纸的火星，开始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地向四周蔓延。
一片又一片金色的法则锁链，在接触到这片“黑暗”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阳光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归于虚无。
一个巨大、丑陋、边缘不断蠕动扩张的黑色“空洞”，就这么出现在了“神”亲手打造的囚笼之上。
那不是一个缺口。
那是一道永远无法被修复的、深入世界底层规则的狰狞“伤疤”！
……
某个不可言说的至高维度。
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海洋，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那些漠然、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警告！根源法则‘秩序’被侵蚀！编号G-345世界坐标出现不可逆转的规则性破损！】
【分析中……侵蚀源头为‘虚无’属性的对法则武器。】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掌握‘归零’权能？！那不是我们这个系统内的力量！】
【他的权限……在对法则的破坏性上，甚至……高于我们！】
亿万年来古井无波的意志之海中，第一次，诞生了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
……
天玄宗，主峰之巅。
叛乱的始作俑者，玄明长老，正意气风发地准备着祭天仪式。
他刚刚还在为整个世界被法则封锁，那个魔头被彻底孤立而狂喜。在他看来，这是古神降下的神迹，是他们这些“顺天应命”之人，拨乱反正的最好时机。
“快！祭品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用最虔诚的姿态，迎接古神的荣光，审判那些背弃了天道的叛徒！”玄明长老对着身边的党羽，高声下令。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那股笼罩在天地间的、令人窒息的法则压力，似乎……消失了？
他疑惑地抬起头。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天上好像……多了点什么。
他身边的修士们，也纷纷抬起了头，发出了惊疑不定的议论声。
“那是什么？”
“天上……好像有个洞？”
只见，在蔚蓝的天幕之上，一个巨大而漆黑的空洞，突兀地悬挂在那里，仿佛一张嘲弄的嘴，俯瞰着众生。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异变再生。
整个天玄宗的上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黑暗。
一股充满了纯粹恶意、疯狂与毁灭欲望的气息，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座主峰。
“这……这是什么力量？！”玄明长老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这股气息，比他认知中最邪恶的魔道功法，还要邪恶一万倍！
在所有叛军修士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只由纯粹的黑暗与扭曲的影子构成的、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手指”，缓缓地，从那片黑暗的苍穹中，探了出来。
那根手指上，布满了无数哀嚎的、扭曲的面孔，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球在其中转动，散发着令人san值狂掉的恐怖气息。
这根手指的出现，仿佛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莉莉丝的玩具箱。
而在遥远的绝望之城，吴良的书房里。
莉莉丝正挂在吴良的脖子上，撅着小嘴，有些不满地撒娇：“主人，就让他们戳一下吗？好不容易出次手，我还想把他们做成哭哭脸的糖人呢！”
吴良捏了捏她的小脸，懒洋洋地说道：“别浪费粮食，那些灵魂还有用。”
他话音刚落。
天玄宗上空，那根遮天蔽日的恐怖魔指，动了。
它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到无法反应的速度，轻轻地，向着主峰之巅，点了下去。
就好像，在逗弄一只蚂蚁。
“不——！”
玄明长老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也是最凄厉的一声惨叫。
他引以为傲的元婴期修为，他身上穿着的顶级法宝，他在宗门内布置下的重重禁制，在那根手指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那根巨大的、由纯粹恶意构成的魔指，只是那么轻轻地一“点”。
然后，整座高达万仞的主峰，连同峰顶上所有的叛军修士，以及他们所有的法宝、阵法、乃至他们的存在本身……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微的、黑色的尘埃。
风一吹，便散了。
仿佛他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只有那些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忠于联盟的修士们，以及那座主峰消失后留下的、深不见底的巨坑，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被“旧神”强行拔掉的“网线”，重新连接上了。
万魔殿的魔法投影再次亮起，地球玩家的系统界面恢复了正常。
所有联盟成员，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两个画面。
一个，是艾特利亚大陆上空，那个巨大、丑陋、仿佛在嘲笑诸神的黑色空洞。
另一个，是天玄宗那座被一指抹平、只剩下巨坑的主峰。
整个联盟，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成员，无论是疯狂内卷的恶魔领主，还是视死如归的地球玩家，都在这一刻，深刻地理解了一件事。
他们的“老板”，似乎生气了。
而老板生气的后果，好像……有点严重。
吴良缓缓地从窗边转过身，打了个哈欠，仿佛只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苍蝇。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从头到尾都僵在原地，已经彻底傻掉的新晋女仆身上。
“愣着干什么？”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
“地还没擦完。还有，肩膀的力道，重点。”
安达利尔和贝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一刻，她们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丝不甘与反抗，彻底烟消云散。
神？
在她们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比神，要可怕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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