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何雨柱机械地跟在推车后面，看着白布下那个再也不会对他笑的轮廓。王晓棠的红棉袄已经被血浸透，银耳环不知何时掉落，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耳洞，像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号。
何书记，请节哀。医生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何雨柱没有回答，他的手指轻轻掀开白布一角。王晓棠的脸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神情却异常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他想起今早她坐在梳妆台前，笑着问他我美不美的样子，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人用钝刀在一点点剜他的心。
晓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怎么能...丢下我...
何雨柱把自己关在摩托车厂家属楼的老房子里，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桌上的搪瓷缸还摆着一对，王晓棠那只先进工作者的字样被灰尘蒙住，像蒙住了她总爱亮晶晶望着他的眼睛。他摸到床底那只蓝布暖水袋，布料上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可灌进去的热水凉得比心跳还快。
哥，喝口粥吧。何雨水端着碗进来，看见哥哥坐在地板上，军大衣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她把碗放在他手边，指尖触到他的手，冰得像腊月的铁块。
何雨柱没动。三天了，他没说过一句话，眼睛里蒙着层白翳，像结了冰的湖面。窗外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敲打着玻璃，他却像听不见——那个总在树下等他回家的人，再也不会踮脚朝楼上望了。
王老拄着拐杖来的时候，门槛被他敲得咚咚响。何雨柱！老人的声音抖着，你要把自己熬死吗？晓棠在天上看着呢！
何雨柱缓缓抬起头，眼白里布满血丝。她冷。他哑着嗓子说，军大衣捂不热她。
王老的拐杖掉在地上。他想起孙女出嫁前夜，抱着红棉袄坐在灯下，银珠扣子叮叮当当地响，说爷爷，您看这盘扣好看不？柱子说像小元宝。老人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淌出来，打湿了磨得发亮的拐杖头。
此时的于家的宅院被愁云罩住了。于老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檀香在屋里绕了三圈，也压不住空气中的恐慌。于清舟跪在地上，膝盖下的青砖洇出深色的湿痕。
你说！杨凤祥怎么会突然上吊？于老的声音劈得像枯木，那封认罪书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爷爷。于清舟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我就是给了他些钱，让他...让他放堂哥一条生路...
何雨柱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所有可能与于清明越狱有关的人。他的笔在杨凤祥三个字上重重划过，这个人已经销户。
就在前天
龙七。何雨柱对着空气唤道。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老板。
查清楚了吗？
是的，杨凤祥收了于家二十根金条，亲自安排的越狱。于清舟是主谋，于成海可能知情。
何雨柱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很好，就从这位杨副局长开始。
当晚，公安副局长杨凤祥在家中。他的尸体吊在房梁上，脚下是一张写得工工整整的认罪书，详细记录了受贿放人的全过程。最诡异的是，法医检查后发现，杨凤祥是在死后才被挂上去的——他的颈骨没有断裂痕迹。
父亲，这一定是何雨柱干的！于成海脸色铁青，我们必须...
闭嘴！于老厉声打断，要不是你们纵容清明那个孽障，怎么会惹出这种祸事！现在王家那边怎么交代？王晓棠可是王老的掌上明珠！
于清舟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爷爷，我...我只是想帮堂哥...
帮？你这是害了整个于家！于老气得浑身发抖，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王家请罪！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家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攥着张纸条，监狱那边传来消息：于修伟于狱中斗殴，不治身亡。
于老猛地站起来，太师椅被带得往后滑了半尺。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又看看脸色煞白的儿子，突然明白——这不是意外，是有人在一点点蚕食这个家，像秋风扫落叶般，不留下一点痕迹。
然而第二天，没等于老带着孙子登门，两名负责调查的警官就被发现吊在公安局门口的柱子上，胸前挂着畏惧权贵，包庇罪犯的白布。
公安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两名被吊在街头的警员刚被放回来，脸上还留着绳子勒出的红痕。局长，那绸布上的字...年轻警员咬着牙，分明是冲着于副市长来的！就因为他俩调查于清明逃逸案时，发现主犯于清舟竟是于副市长儿子，不敢管竟然还包庇……
局长猛吸一口烟，烟灰落在制服上。他吐出两个字，却没看下属的眼睛。
于清舟在同一天失踪了。
三天后，护城河上漂起一具尸体。捞上来时，于清舟的脸已经被鱼啃得面目全非，但手腕上那块瑞士表证实了他的身份。
效区一块废旧的仓库，龙五小声的问：“三哥，老板真的要我们了结了周明轩全家？前几天还说，去周明轩，老人小孩送回香江，可是……”龙三半手里的石子扔出去：“ 老板娘走了，老板说凡是伤害过她的一个不留，老人、小孩……，唉，下辈子就怨周明轩这个坏人吧！”
龙五又想起老板娘生前总爱给他们端热茶，说天冷，暖暖身子，如今那间总飘着饭菜香的厨房，怕是再也不会冒烟了。
去市政府的路上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于成海的轿车歪在路边，副市长捂着胳膊，脸上的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滴。那辆失控的吉普早没了影，雪地上只留下两道歪歪扭扭的车辙，像条毒蛇的痕迹。
何雨柱看着楼下匆匆驶过的警车。桌上的收音机里正播着专案组进驻的新闻，他嘴角勾起抹冷笑，伸手摸过抽屉里的照片。王晓棠穿着财政制服，站在工厂门口，身后的烟囱冒着白汽，她的笑容比阳光还亮。
晓棠，他用指腹摩挲着照片上的脸，你说要教我算账，现在我算得很清楚——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于家上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于成海出门时开始带着四五个保镖，连喝水都要让人先试毒。但恐惧如影随形——一次看似意外的车祸差点要了他的命，多亏司机反应快，只受了轻伤。
这一定是何雨柱的报复...于成海在病床上喃喃自语。
何雨柱站在王晓棠的墓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石碑。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乱了他许久未理的头发。
晓棠，我已经送走了八个。他低声说，像是在汇报工作，，那个于清明我一定会找到他。
墓前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王晓棠最喜欢的花。何雨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耳环——和她婚礼当天戴的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何雨柱没有回头。
老板，有消息了。龙三压低声音，于清明逃到了香江，有人在复兴社见过他。
何雨柱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确定？
胥传贵亲自确认的，错不了。，我们还查到四九城到复兴社接应于清明的人和路线网。告诉龙一，把接应的人和这条暗线全部清理，不留活口……
一丝冷笑浮现在何雨柱嘴角：准备一下，我们去香港。
可是出入境管理...
这个不用你操心。何雨柱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王晓棠的墓碑，告诉龙五，把技术资料准备好。
何雨水红着眼睛把饭菜一样样摆上桌，都是何雨柱小时候爱吃的。自从王晓棠去世后，她几乎每天都来，生怕哥哥想不开。
哥，吃点东西吧。她盛了一碗热汤推过去。
何雨柱机械地拿起勺子，却只是搅动着汤，没有喝的意思。
爸很担心你。何雨水小心翼翼地说，他都来了好几次了，你都不见...
何雨柱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明天见他。
真的？何雨水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告诉...
不急。何雨柱放下勺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这个给你。
何雨水打开一看，里面是全套电视机技术资料，从黑白到彩色，详细得令人咋舌。
哥，这...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何雨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些技术足够你在厂里站稳脚跟。龙五他们会保护你。另外，我已交待王老，要是你有什么解决水了的事，你就去找他……
何雨水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哥哥的手：你要去找于清明对不对？太危险了！让警察去...
警察？何雨柱冷笑一声，晓棠死的时候，警察在哪？
何雨水被哥哥眼中的寒意吓到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冰冷、疯狂，又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绝望。
哥...她的眼泪掉下来，晓棠嫂子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何雨柱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瞬。他抬手擦去妹妹的眼泪，声音轻柔下来：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当晚，于海棠悄悄摸进了何雨柱的卧室。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颓废的男人，却惊讶地发现何雨柱正襟危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张香港地图。
柱子哥...她怯生生地唤道。
何雨柱头也不抬：有事？
于海棠咬了咬唇，壮着胆子走过去：我...我来陪陪你...
何雨柱这才抬头看她，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于海棠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领口开得很低，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知道我明天要走吧。何雨柱突然问。
于海棠一惊，随即点头：听...听雨水说的...
何雨柱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于海棠惊呼一声，随即顺从地贴上去。她能感觉到何雨柱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但野心压过了恐惧——王晓棠死了，这是她的机会。
激烈的纠缠中，于海棠恍惚听见何雨柱在耳边低语，却不是在叫她的名字，而是...。
第二天一早，于海棠腰酸背痛地醒来时，何雨柱已经离开了。
广播里正播放着她的升任宣传科科长通知，于海棠却笑不出来。这就是她陪了柱子哥一晚上的代价吗？她摸着身上青紫的痕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何雨柱发泄痛苦的工具，而那个已经死去的王晓棠，永远占据着他的心。
军用吉普车在夜色中疾驰，何雨柱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眼神冰冷。副驾驶上的龙一递过一个信封：老板，这是香港那边的接头方式。
何雨柱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塞进内袋：周明轩家人处理干净了？
按您的吩咐。龙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一个不留。
何雨柱点点头，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王晓棠最后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温暖...然后是被鲜血染红的嫁衣，冰冷的手指，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于清明，他在心中默念，香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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