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文选的餐厅藏在老巷深处，青砖墙爬满爬山虎，门口挂着块“老地方”的木牌。据说老板是个退休厨师，做的本帮菜很地道。
推开木门，风铃叮当作响。服务员引着他们往里走，穿过摆着老座钟的走廊，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苏诺桐看着墙上挂着的旧报纸，笑着说：“这里的装修和古玩街倒是挺配。”
“我也是听周老说的，”肖景文翻开菜单，“他说这里的红烧肉做得比家里的还香。”
正说着，苏诺桐突然顿了一下，目光越过肖景文的肩膀，落在门口方向。肖景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正盯着他们这边，脸色不太好看。
男人约莫三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块限量款手表，一看就身价不菲。他径直朝这边走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打破了餐厅的安静。
“诺桐，这么巧。”男人在桌旁停下，语气算不上友好，眼睛却像扫描仪似的，在肖景文身上来回打量，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苏诺桐的表情有点冷淡：“高俊明，你怎么在这？”
“陪客户吃饭，”高俊明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肖景文，“这位是？”
他的语气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仿佛肖景文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
肖景文站起身，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肖景文。”
高俊明却没握手，只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没听过。”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苏诺桐皱了皱眉：“高俊明，景文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项目顾问。”
“顾问？”高俊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什么项目需要这种……”他上下打量着肖景文的衬衫和休闲裤，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那眼神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肖景文收回手，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保持着礼貌：“我负责古玩元素的顾问工作。”
“古玩？”高俊明嗤笑一声，“就是那些瓶瓶罐罐、石头片子？这种东西能做什么项目？”
苏诺桐的脸色沉了下来：“高总，我们公司的项目就不劳你操心了。如果你没别的事，我们要吃饭了。”
高俊明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反而拉过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下：“诺桐，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
他从钱包里抽出张名片，推到肖景文面前：“我是盛世集团的副总，高俊明。如果你需要工作，可以打我电话，我们公司保安队正好缺人，虽然累点，但至少稳定。”
这话说得太侮辱人，肖景文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紧。他拿起名片，看都没看就放在一边：“多谢高总好意，不过我目前的工作挺好的。”
“挺好？”高俊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整天跟那些破烂打交道，能有什么前途？你知道诺桐一顿饭多少钱吗？你知道她戴的项链值多少吗？”
“高俊明！”苏诺桐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带了怒气，“你太过分了！”
周围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服务员想过来打圆场，又被高俊明一个眼神吓退了。
高俊明却毫不在意，反而看着苏诺桐，语气软了点：“诺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人骗。这种搞古玩的，十个里有九个是骗子，就靠一张嘴忽悠人。”
他又转向肖景文，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小子，我劝你离诺桐远点，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肖景文也站了起来，比高俊明矮了半头，气势却一点不输：“高总，我和苏小姐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我们之间的事，好像跟你没关系。”
“朋友？合作伙伴？”高俊明冷笑，“你知道我追了诺桐多久吗？就凭你？”
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枚钻戒，钻石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诺桐，这是我托人从南非带回来的，五克拉，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你。”
苏诺桐连看都没看：“高俊明，我说过很多次，我对你没兴趣，请你收起你的东西。”
“诺桐，你别任性，”高俊明的语气带着点急切，“跟我在一起，你想要什么都有。跟着他，你只能逛那些破烂市场，戴那些不值钱的石头。”
“我喜欢逛古玩街，我也喜欢那些‘不值钱的石头’，”苏诺桐的声音很坚定，“这些都比你的钻戒有意义。”
她转向肖景文：“景文，我们换家餐厅吧。”
“好。”肖景文拿起苏诺桐的布袋，转身就要走。
“站住！”高俊明也站了起来，挡住他们的去路，“诺桐，你非要跟他走？”
苏诺桐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肖景文跟在后面，经过高俊明身边时，听到他低声说：“小子，你给我等着。”
肖景文没回头，拉着苏诺桐走出餐厅。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刚才的压抑感才稍微缓解了点。
“对不起，”苏诺桐的声音带着歉意，“我没想到会遇到他，更没想到他会说那些话。”
“不关你的事。”肖景文摇摇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有点不忍，“别往心里去，这种人不值得。”
苏诺桐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刚才谢谢你，没跟他一般见识。”
“跟他计较才掉价呢。”肖景文也笑了，“其实我刚才差点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苏诺桐被他逗笑了，眼眶里的湿意也散了：“还好你没打，不然就中了他的计了。”
两人并肩走在老巷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刚才的不快像是被晚风吹散了，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
“其实他说的也不全错，”肖景文突然说，“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大公司副总，我是……”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是懂古玩的专家，是个很好的人。”苏诺桐打断他，语气很认真，“这些就够了，和身份地位没关系。”
肖景文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刚才高俊明的出现，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他看到了苏诺桐的态度，也让他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前面有家面馆，”他指着巷口，“我请你吃阳春面，比刚才的红烧肉好吃。”
“好啊。”苏诺桐笑着点头。
两人加快脚步，把身后的不愉快远远抛在脑后。巷口的面摊亮着暖黄的灯，老板正大声吆喝着，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肖景文觉得，这里的阳春面，一定比刚才餐厅里的山珍海味更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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