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啊？七殿下。”
太和殿前，那片洁白如玉的广场上。
七皇子姬无涯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扭过头，那张混合着鼻涕、眼泪和绝望的脸，正对着城墙上的林风。
恐惧，让他暂时忘记了腿上传来的剧痛。
他看见了。
那个男人，那个魔鬼，正从城墙上一步步走下。
不，不是走。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都空无一物，却如履平地。
缩地成寸。
几步之间，便从百丈高的城墙，来到了广场之上。
林风没有直接走向姬无涯。
他先是走到那根贯穿了七皇子大腿的魔气长矛旁，伸手握住了矛杆。
然后，看也不看地上一滩烂泥似的姬无涯。
就这么……拖着他。
“刺啦——”
黑色的矛尖，从坚硬的白玉地砖中拔出。
带起一蓬血花，和一片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姬无涯的身体，被长矛拖拽着，在光滑的地面上。
留下一道蜿蜒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啊……不……不要……”
姬无涯想求饶，可剧痛和恐惧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挣扎，但那根钉在他腿上的长矛，蕴含着一股吞噬生机的魔力。
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林风就这么拖着他，不疾不徐地，走向太和殿。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城墙下，百万神都子民屏住了呼吸。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匍匐在地，头埋得更深了，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昏死过去。
没有人敢抬头。
也没有人敢出声。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那“刺啦、刺啦”的拖行声。
【啧，比拖死狗还费劲。】
【早知道直接一矛捅死算了，搞这么有仪式感，累得慌。】
【这血渍还挺难清理的，回头得让姬如雪给我报销洗衣费。】
林风心里百无聊赖地吐槽着。
他终于走到了太和殿的丹陛之下。
随手一甩。
“砰！”
姬无涯被扔在了百官的最前方，滚了好几圈，才停在左相的脚边。
左相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出来。
林风松开长矛，魔气散去，那根夺命的武器化作黑烟消散。
他拍了拍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才抬起头，看向丹陛之上，那个同样一身血腥气的绝美女人。
姬如雪，也正看着他。
四下无言。
林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我只负责杀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
“怎么用这些血来立威，是你的事。”
说完，他便往旁边一站，双手抱胸，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来，女暴君，轮到你的回合了。】
【让爷看看，你的手段，配不配得上爷给你打下的这片江山。】
姬如雪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颤。
她懂了。
这个男人，将屠刀递到了她的手上。
同时也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是握住这把刀，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还是被这把刀的锋芒所伤，沦为历史的尘埃。
没有第三条路。
姬如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再睁开眼时，那双凤眸中的所有情绪——狂喜、兴奋、战栗、恐惧……尽数褪去。
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威仪。
姬如雪一步，踏出。
高跟的凤履，踩在沾染了血迹的丹陛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七皇子姬无涯，勾结外敌，谋害手足，意图颠覆社稷。”
她的声音，冰冷如刀。
“夷三族。”
轰！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大殿前炸响。
被扔在地上的姬无涯，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满朝文武，更是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人之罪，夷三族！
自神朝开国以来，这等酷刑，只在史书上出现过！
太狠了！
“不……皇姐……不！你不能！”
姬无涯终于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我是你弟弟！我们是亲姐弟啊！！”
姬如雪没有看他。
她又向前踏出一步。
“哒。”
“左相李斯，身为百官之首，知情不报，纵容逆党，其心可诛。”
“斩立决。家产充公，家人流放三千里。”
跪在最前方的左相，身子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满脸的错愕与不甘。
“殿下！臣……臣冤枉啊！臣对神朝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姬如雪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哒。”
“镇北将军李莽余孽，其在边关的亲族、旧部，凡有牵连者，一律彻查。”
“但有附逆者，杀无赦。”
“哒。”
“吏部尚书王大人，年事已高，神志不清，着即刻告老还乡。”
“户部侍郎张大人，教子无方，其子横行神都，怨声载道，着，削职为民。”
“……”
“哒。”
“哒。”
“哒。”
姬如雪一步，一句。
一步，一道血腥的命令。
她从丹陛的最高处，缓缓走向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她的身后，是一片鬼哭狼嚎。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有的瘫软如泥，有的磕头如捣蒜，有的则破口大骂，被如狼似虎的禁军当场拖走。
血，开始在太和殿前蔓延。
那些刚才还在山呼万岁的大臣，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人头滚滚。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长公主，比刚才那个杀神，更像一个暴君。
林风杀人，是快意恩仇，是法则碰撞。
而她杀人，不见刀光剑影，却是诛心，是灭族，是将整个朝堂的权力格局，连根拔起！
站在一旁看戏的林风，都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漂亮！】
【够狠，够绝，我喜欢。】
【这娘们，天生就是玩政治的料。老子负责物理超度，她负责灵魂洗牌，绝配。】
终于。
在一片血与火的哀嚎中。
姬如雪走到了龙椅前。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此时的她，华丽的凤袍上，溅满了点点鲜血，如同寒冬里绽放的红梅。
那张绝美的脸，在血色的映衬下，竟透出一种妖异而神圣的美感。
整个广场，已经彻底被她清洗了一遍。
所有潜在的反对派，所有骑墙派，所有心怀鬼胎的人，要么身首异处，要么被剥夺了一切。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恐惧，和最彻底的顺从。
就在这时。
一直端坐在龙椅上，仿佛一尊雕塑的老皇帝姬乾坤，忽然笑了。
“哈哈……”
“哈哈哈……”
“好！”
他大笑三声，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缓缓站起身，无视殿前的血流成河，无视那些哭嚎的臣子。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朕的这个江山，今日，便交给你了。”
说罢，他竟真的就这么走下了龙椅，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空了出来。
姬如雪，完成了权力的最后交接。
在老皇帝走下丹陛，在所有幸存臣子惊恐的注视下。
她，一撩凤袍，缓缓坐了上去。
“轰！”
气运金龙在头顶发出一声震天咆哮，金光大盛，将她笼罩。
“自今日起，朕，为神朝之主。”
姬如雪的声音，响彻天地。
“年号，天雪。”
“朕，为天雪女帝！”
短暂的死寂后。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再次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雪女帝，万寿无疆！！”
新的时代，在血与火中，来临了。
姬如雪，不，现在应该叫天雪女帝了。
她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众生。
然后，她颁布了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
“传朕旨意。”
“册封林风，为我神朝帝师。”
“位比三公，见朕不跪，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如朕亲临！”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帝师！
何为帝师？帝王之师！
这等于将林风的地位，抬到了与她这位新君平起平坐，甚至隐隐之上的位置！
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宠！也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就在此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是当朝太傅，三朝元老，出了名的老顽固。
“陛下！万万不可啊！”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册封！此举有违祖制，礼法不容啊！”
姬如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用一种平淡到极点的语气，冷冷地开口。
“你有意见？”
“还是想下去，陪七皇弟？”
老太傅的哭喊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涨红了脸，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在女帝那冰冷的注视下，他“噗通”一声，又跪了回去。
“臣……臣……附议……”
再无人敢反对。
林风走上前，对着龙椅上的女人，随意地拱了拱手。
“臣，林风。”
“领旨。”
他接受了这个头衔。
这是他们之间新的契约。
一份权力共享的契约。
大典，就这么在一种诡异而肃杀的氛围中结束了。
当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地退去。
当殿前的血迹被迅速清洗干净。
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高坐龙椅，君临天下的新任女帝。
一个，是负手而立，气息内敛的当朝帝师。
两人隔着长长的丹陛，遥遥对视。
没有温情，没有暧昧。
只有对彼此狠辣手段的欣赏，和对这份危险同盟的……深深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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