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深秋，邺城外的曹军大营里，寒风裹着沙土拍打着牛皮帐篷。
曹操正盯着舆图沉思，案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突然，曹洪掀开帐帘冲了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
主公！大事不好！曹洪气喘吁吁，刘备三日前拿下幽州大部，袁熙带着三万残兵逃去辽西，现在和乌桓蹋顿、公孙度结成了联盟！
曹操一脚踢翻身旁的案几，竹简、兵符散落一地。这个织席贩履的大耳贼！他气得满脸通红，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程昱弯腰捡起散落的地图，沉声道：主公息怒。刘备最会钻空子，这次怕是抓住了黑山贼张燕想洗白的心思，收编了不少流寇。
还不是那个逆子！曹操猛地转身，当初就该对斩草除根，非要放刘备去黑山！想到曹铄，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郭嘉摇着羽扇走上前，目光冷静：主公不必焦躁。幽州局势复杂，乌桓、鲜卑、羌人各占山头，刘备就算占了地盘，要彻底站稳脚跟也得费一番功夫。
他指着舆图上的辽东和辽西，我们可以利用公孙度和蹋顿来牵制他。
公孙度在辽东称王称霸，自封平州牧，主公不妨奏请天子封他为襄平侯、平州牧；蹋顿野心勃勃，也给他个乌桓大人的封号。让他们狗咬狗，刘备就腾不出手了。
荀攸点头赞同：奉孝此计甚妙。只要把刘备困在幽州，我们就能专心对付袁氏兄弟，平定冀州和青州。
曹操脸色稍缓，转头吩咐曹洪：子廉，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给文若送信，按奉孝说的办！
曹洪刚要退下，又想起什么，主公，袁谭那边有动向，似乎打算来救援邺城。
曹操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传令夏侯渊，主力南撤，黄河沿岸只留一万人马。
众将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问道：主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这是诱敌之计！曹操伸手重重拍在地图上，就是要让袁谭觉得有机可乘，放心大胆地来攻。等他主力一出，我们就能一锅端了！
郭嘉却皱起眉头：主公，郭图虽然喜欢内斗，不过此人诡计多端，绝不是庸才，怕是没那么好骗。
而且袁尚的主力还在，袁谭这会儿未必敢轻举妄动。
程昱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如果袁谭得知幽州的消息，我们不妨假意出兵幽州。大军刚一动身就半路折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曹操抚掌大笑，眼中杀意渐浓：好！就这么办！告诉将士们，养精蓄锐，好戏就要开场了！帐篷外，狂风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出乎曹操意料之外，这一次，袁谭并没有出兵，战争最容易让人成长，尤其是年轻人，袁谭原本就不是庸才，这场河北之战，远不是想象那么简单。
……
十月初的河北大地笼罩在纷飞的雪幕中。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在邺城城头，将箭楼染成一片素白。寒风呼啸着卷过街巷，吹得屋檐下的冰棱叮叮作响，仿佛在为这座孤城奏一曲哀歌。
大将军府邸内，炭火烧得正旺，却暖不了袁尚苍白的脸。他盯着案上残破的冀州舆图，指节捏得泛白。
父亲袁绍去世不过一年，曾经雄踞四州的袁氏家族，如今竟落得兄弟相残、外敌环伺的境地。
主公不必过于忧心。逢纪搓着手靠近火盆，邺城高墙深垒，七万大军枕戈待旦，粮草器械足够支撑一年。曹操想破城，没那么容易！
袁尚猛地将竹简摔在地上，墨汁溅在地图上，宛如一滩血迹：耗？怎么耗？周边郡县不少都降了曹操，赋税断绝，再过半年，军心必乱！他站起身来回踱步，锦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
就在这时，审配匆匆而入，身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主公！幽州急报！刘备大破袁熙，燕国、涿郡、渔阳尽入其手！
什么？！袁尚踉跄半步，扶住桌案才稳住身形，袁熙坐拥七八万大军，怎么会...
审配展开密报，声音低沉：刘备使诈，声东击西夺取涿郡，断了袁熙退路。
如今袁熙逃往辽西，与乌桓、公孙度结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面色阴沉的逢纪，主公，我提议与刘备结盟。
荒唐！逢纪跳了起来，差点碰翻火盆，幽州本是主公基业，如今被刘备夺走，不讨伐反要结盟？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元图！审配按住腰间佩剑，城池已失，眼下最要紧的是赶走曹操！只要夺回冀州，再腾出手收拾刘备不迟！
他转向袁尚，眼中闪着狠厉的光，与刘备联手，曹操腹背受敌，必败！
袁尚盯着跳动的火焰，久久不语。窗外，北风卷着雪粒扑打窗棂，发出沙沙声响。
终于，他握紧拳头：正南，我让韩猛带五百死士护送你突围出城。见到刘备就说，只要他肯出兵，我保举他做幽州牧！
主公！逢纪还要劝阻，却被袁尚抬手打断。
传令给袁谭！袁尚的声音冷得像冰，就说只要打败曹操，我愿让出大将军之位！
他环顾两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们以为我大哥真能抗衡曹操？不过是...话音未落，三人却已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审配和逢纪知道，这位年轻的主公在战争下也在快速成长，他想利用曹操之手除掉袁谭这个最大威胁。
雪越下越大，将邺城裹进白茫茫的世界。在这纷飞的雪幕下，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暗盟，正悄然拉开帷幕。
袁尚想法不错，不过乱世之中谁会因为你一个承诺就出兵卖命？刘备也好，袁谭也好，他们都明白一个简单道理：只有自己拳头足够硬，幽州牧也好，大将军也好，自己说他是他就是，没有实力，就像许都的皇帝刘协，有几个人听他命令？……
襄阳的桂花香还未散尽。右将军府的书房里，炭盆烧得噼啪作响，曹铄正低头审阅着一摞摞民生报告。
泛黄的竹简在案几上堆成小山，他握着狼毫的手时不时顿住，在关键处重重批注。
吱呀——木门轻响。吴香端着食盒走进来，月白色襦裙扫过青砖，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栀子香。
她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案边，垂眸望着曹铄专注的侧脸，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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