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的下邳，寒风吹得街面的幌子猎猎作响，可下邳书院的辩论馆外却挤得水泄不通。
按照惯例，曹铄每年这时都会在这里举行公开演讲，讲一讲过去的一年和未来打算。
今年恰逢华夏初建，从田间老农到工坊工匠，从官吏到学者，大家都想亲耳听听这位大丞相对“公天下”的下一步规划。原本只能容纳五百人的辩论馆，硬生生挤进来一千二百多人，连窗台、过道都坐满了人，后来的人进不去，索性扒着门窗往里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煮开的粥。
“诸位安静些，大丞相来了！”随着书院学子的高声通报，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曹铄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常服，没有前呼后拥的仪仗，只带着贾穆一人，笑着走进辩论馆。
他扫了眼满满当当的屋子，打趣道：“今天这么多人，我看馆里不用烧炭也暖和，省了不少炭火钱。”
一句话逗得全场哈哈大笑，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角落里，刘备碰了碰身边的曹操，压低声音问：“孟德兄，怎么看着兴致不高？是觉得这辩论馆太挤了？”
曹操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挤倒不怕，就是心里不是滋味——曹铄和他娘至今还把我当路人，上次上门想赔个罪，直接被丁氏赶了出来。就连陈宫，我手下曾经的谋士，如今成了我的上司，见了面只谈百姓大会的筹备工作，多一个字的私话都没有。”
他的话没逃过旁边荀彧、郭嘉的耳朵，几人对视一眼，却都没接话。
他们心里清楚，曹操如今的处境，根源在他自己——当年间接害死曹昂、纵容曹丕母子打压曹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戳着曹铄母子的痛处，更是一意孤行屠城，把曹铄逼到了徐州。
程昱捻着胡须，轻声对郭嘉说：“文若能在政务院当副手，算是特例了。
你看他曹家和夏侯家的那些叔伯，如今大多也只是旅长、副师长。”
郭嘉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讲台——此时曹铄已收起笑容，语气变得郑重：“今天演讲前，我想先和大家议一件事：关于咱们的年历计算。”
他顿了顿，看向台下的荀彧和诸葛亮方向，笑着说：“以前大家都按皇帝的年号纪年，一个皇帝在位能换好几个年号，比如灵帝有‘建宁’‘熹平’‘光和’，刚刚退位的皇帝有‘初平’‘兴平’‘建安’。
说实话，像我这样粗心的人，根本记不住这么多年号；就算是文若、孔明这样细心的人，怕也得翻着史书才能理清哪年对应哪个年号吧？”
“哈哈哈！”全场又是一阵哄笑，荀彧和诸葛亮也忍不住莞尔，对着身边的张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郭嘉用胳膊肘碰了碰荀彧，打趣道：“看来你在大丞相心里分量不轻，连自嘲都要拉上你垫背。”
等笑声平息，曹铄的语气重归严肃：“改变纪年方式并不是想特立独行，而是因为原有纪年方式带来诸多不便，没有统一标准，都是以皇帝年号来计算，可是年号又随时在改，让学生学习历史都变得困难重重。
我的提议是：从今年开始，定为‘华夏元年’；去年就是‘华夏前一年’，前年是‘华夏前二年’，以此类推。这样一来，无论将来怎么变，纪年标准都是统一的，教科书上写起来清楚，大家记起来也方便。”
他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连扒在窗台上的人都用力拍着手。
这掌声不仅是为“华夏元年”这个新年号喝彩，更是为曹铄对“程序”的坚守——在场的人都清楚，以曹铄如今的威望，一句话就能定下新年号，可他却特意在演讲中提出，还加了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提议，按照华夏的律法程序，需要等百姓大会组建完成后，由议员们投票表决通过才能正式施行。”
“连纪年都要按程序来，大丞相是真的把‘公天下’落到实处了！”一个老农激动地对身边的人说，“以前皇帝改年号，哪问过我们百姓的意见？现在连定个年份都要议员表决，这才是我们的国家啊！”
曹铄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掌声，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沉稳：“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但律法程序不能省——华夏的每一件大事，都该由大家共同决定，而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个人总有力穷时，也有糊涂时。
何况遵守程序是每一个华夏百姓的基本责任。”
他话锋一转，谈起了眼下的要务，“国家刚刚建立，千头万绪：春耕的种子要调配，边疆的防线要加固，百姓大会的议员推荐筛选，还有旧朝的冤假错案要重审……这些事都离不开大家的支持，需要官员尽心、百姓监督，咱们一起把‘华夏元年’过成实实在在的‘安稳年’。”
台下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有人在记“春耕”“选举”这些关键词，有人在琢磨“冤假错案重审”的意义，还有人看着曹铄年轻却坚定的脸，心里第一次有了“当家作主”的真切感受。
曹操站在角落里，听着曹铄的话，看着台下热烈的反响，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他明白，自己和刘备输的不是手里的绝对权力，而是对“民心”的理解——曹铄愿意把“定年号”这样的“大事”交给百姓大会表决，愿意放下个人权威坚守程序，这才是“公天下”的核心，那就是坚守程序。
他轻轻叹了口气，身边的刘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却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却已看清前路”的释然。
辩论馆外的寒风还在呼啸，馆内却暖意融融——这暖意不是来自炭火，而是来自一千二百多人心里的期盼，来自“华夏元年”这个新年号里藏着的希望，更来自那个站在讲台上，愿意把权力交给百姓、把未来交给国家制度的年轻大丞相。
只要所有人都守着规矩，只要法律公平一些，这个国家就不会太差。
新年的钟声尚未敲响，但华夏的新篇章，已在这满堂的掌声与期盼中，悄然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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