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槎渡虚
章节引子： 新酿成的酒，坛子摸上去像温玉。李凝阳说，这酒里现在有幽泉的底子，白蟒的魂，辰砂的骨，星核的脉，四象俱全，缺个引路的幡。我说，瑶光星君就是那面幡。
玄黄之井恢复了往日的死寂，只是井水的颜色昭示着内里已然不同。石窟中寒气依旧，但云渚和李凝阳的心境却已迥异。知晓了“玉衡未正”的真相，肩头的沉重感几乎化为实质，却也驱散了前路的迷雾。
李凝阳耗费数日，在石窟入口布下了他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强隐匿阵法，又将几株成熟的“幽泉冥莲”小心采摘收起，以备疗伤和日后炼丹之需。
云渚则静静调息，消化着玉衡星宫残留神念带来的“平衡”法则感悟。这股力量并不直接提升修为，却让他对自身灵力、对星核碎片、乃至对周围天地能量的感知和掌控，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变得更加凝练、通透，仿佛能洞察能量流动的细微轨迹。
当他再次捧起那坛蜕变的仙酿时，感受已截然不同。酒坛触手温润，不再有冰火交织的冲突感，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阴阳未判的和谐意境。酒液在坛中静谧无声，玄黄之色深邃如星空，内里蕴含的力量却浩瀚如海，引而不发。
“此酒……已非凡品。”李凝阳啧啧称奇，眼神复杂，“幽泉为基，龙魂为引，辰砂为骨，星核为脉，四象之力在玉衡星宫残念的催化下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它现在更像是一件……沟通天地的法器，而非单纯的酒了。寻常饮之，怕是会立刻爆体而亡。唯有以特定法门，引动其力，方能发挥其效。”
他看向云渚，郑重道：“小子，你确定现在就要尝试沟通瑶光？此酒灵性太盛，牵动的天机必然极大，即便有阵法遮掩，也难保不会惊动某些存在。”
云渚目光坚定，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岩层，看到那颗被锁链束缚的星辰：“必须尽快告知她玉衡星宫的真相。而且……我相信她。”
他相信瑶光星君，不仅仅是相信她的力量，更是相信她在绝境中仍传递出希望的那份心意。
“好！”李凝阳也不再犹豫，“那就再布‘星槎渡虚阵’！以此酒为舟，你之神魂为槁，渡无尽星海，直抵瑶光宫！”
两人当即行动。李凝阳取出珍藏的几块蕴含空间之力的稀有灵石，以云渚为中心，在地上刻画出一个极其繁复玄奥的阵图。阵图的核心，正是那坛“太初酿”。
阵法布成，李凝阳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消耗巨大。他盘坐阵外，沉声道：“我会全力维持阵法，并为你护法。记住，神魂离体，凶险万分。见到瑶光，长话短说，速去速回！”
云渚深吸一口气，在阵眼处盘膝坐下，将双手轻轻按在酒坛之上。他闭目凝神，运转功法，将心神与坛中酒液彻底相连。
“阵起！”
随着李凝阳一声低喝，阵法骤然亮起！道道银白色的空间波纹以酒坛为中心荡漾开来，整个石窟内的景象都开始扭曲、模糊。那坛“太初酿”爆发出柔和的玄黄色光芒，将云渚的神魂缓缓包裹、牵引。
这一次的感觉，与之前的“心灯映星术”截然不同！
不再是艰难地凝聚神识、穿越重重阻碍，而是仿佛乘坐着一艘稳固的舟船，航行在一条被提前开辟出的、相对平静的星光航道之上！速度更快，更稳定，消耗也更小！
玄黄色的光舟承载着云渚的神魂，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浩瀚星海中疾驰。四周是飞速倒退的璀璨星辰和斑斓星云，壮丽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光舟的速度开始减缓。前方，那片被冰冷锁链重重封锁的星域再次出现。北斗七星的光芒在锁链的压制下显得黯淡而痛苦。光舟的目标明确，直指勺柄末端，那座被“寂灭星锁”缠绕的瑶光星宫！
就在光舟即将抵达星宫外围时，异变陡生！
“嗡——！”
数道冰冷、充满敌意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从星宫周围的虚空中探出，扫向这艘不请自来的玄黄光舟！
是巡天司的守卫！他们似乎加强了对瑶光星宫的监控！
光舟剧烈震荡起来，表面的玄黄光芒明灭不定。云渚的神魂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排斥感！
危急关头，云渚福至心灵，全力催动融入神魂的那丝玉衡星宫残留的“平衡”法则意念！同时，引导光舟内的“太初酿”之力，散发出一种中正平和、仿佛本身就是星辰秩序一部分的独特气息！
那几道冰冷的神识扫过光舟，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这股气息……既陌生，又带着一丝仿佛源自北斗星域本源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像是入侵者，倒像是……某种星域内部的正常波动？
趁着守卫神识迟疑的刹那，玄黄光舟猛地加速，如同游鱼般滑过封锁线的缝隙，成功突破了外围警戒，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瑶光星宫外围的星光屏障之内！
成功了！
光舟消散，云渚的神魂再次凝聚成虚影，落在了那座由寒冰与星光构筑的孤寂宫殿前。
宫门无声开启。
瑶光星君的身影，依旧清冷绝世，但云渚敏锐地察觉到，她眉宇间的倦色更深了，周身萦绕的锁链虚影也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些。然而，当她看到云渚神魂虚影，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与之前截然不同、蕴含着混沌平衡意味的气息时，她那如寒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你……你的气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波动，“还有这酒……发生了什么？”
云渚不敢耽搁，立刻将遭遇白素、探寻幽泉之眼、意外坠入太阶秘境、目睹玉衡星宫倾颓以及得知“玉衡未正、太阶不平”真相的经过，以神念飞速传递过去。
随着信息的传递，瑶光星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果然……是紫微垣！”她冰冷的声音中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们不仅要以诸天星斗大阵炼化北斗，更是早已暗中破坏了执掌平衡的玉衡星宫！难怪三界法则日益紊乱，妖魔之气滋长！他们是要彻底重塑天道，将所有不受控的力量……包括我们北斗，全部清除！”
她看向云渚，眼神复杂无比：“没想到，你竟能接触到太阶秘境，还得到了玉衡师兄残留神念的认可……这或许是冥冥中唯一的一线变数。”
她沉吟片刻，决然道：“玉衡星盘被强行打偏，非寻常力量可以矫正。需要集齐‘四象镇物’，于紫微垣发动最终炼化之时，以其力冲击星盘，或可拨乱反正！”
“四象镇物？”云渚急忙询问。
“东方苍龙之角，西方白虎之牙，南方朱雀之羽，北方玄武之甲。”瑶光星君语速极快，“此四象镇物，并非指真正的神兽躯体，而是蕴含其本源法则的天地奇珍。它们散落各界，是稳定四方天柱的关键。紫微垣必然也在搜寻，欲要掌控或摧毁它们，以完成其‘新天道’的构建。”
她的虚影开始微微波动，显然维持这种程度的沟通和抵御锁链压制，对她消耗极大。
“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找到四象镇物的线索……幽泉之眼或许与‘北方玄武之甲’有关……小心紫微垣的‘星痕卫’……他们比巡天司更……”
话音未落，沟通通道剧烈震荡，瑶光星君的虚影迅速模糊、消散。
云渚的神魂也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回。
石窟中，云渚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神魂归位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呕吐。阵法光芒黯淡下去，李凝阳急忙上前扶住他。
“如何？”李凝阳急切地问。
云渚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玉衡星宫……是紫微垣所毁。瑶光星君说，欲正太阶，需寻‘四象镇物’……”
他将瑶光所言尽数告知。
李凝阳听完，目瞪口呆，半晌才苦笑道：“苍龙角、白虎牙、朱雀羽、玄武甲……好家伙，这哪是救人，这是要重定地水火风啊！”
他看向那坛玄黄之色的“太初酿”，又看了看云渚，长长叹了口气。
“这下，咱们这艘贼船，算是彻底开到混沌海里去了。”
（第二十章完）
沟通瑶光成功，却得知了更加艰巨的任务——寻找关乎天地平衡的“四象镇物”！幽泉之眼可能与“玄武甲”有关，但另外三样镇物又该去何处寻找？紫微垣麾下更神秘的“星痕卫”又是什么存在？前方的道路，愈发扑朔迷离，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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