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营养液缓缓排空，修复舱的舱盖无声滑开。蔡政烨扶着冰冷的舱壁，有些踉跄地站直身体。近一个月的非人折磨与精心调养，此刻在他身上留下了矛盾的印记——面容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形也比巅峰时期消瘦不少，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刀锋，深处隐隐流转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光泽。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体内，那丝新生的内息依旧微弱，如同溪流，远不及昔日洪拳内息的磅礴刚猛，却异常精纯与坚韧，在几条主要经脉中缓缓流淌，带来一种久违的、对身体的掌控感。虽然力量十不存一，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连站立都需要人搀扶的废人。
心口深处，那“煞气印记”依旧沉寂，如同蛰伏的深渊。他不敢轻易触碰，却能模糊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一种冰冷的、充满毁灭潜能的力量，被一层净尘莲的温和生机与他自己新生的内息勉强包裹、隔绝着。
“基础行动能力恢复度78%，内息生成稳定，经脉通路重建37%。”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医疗室门口，纯白的面具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比预期快了7%。你的意志力，是重要的变量。”
蔡政烨穿上阿月早已准备好的、巡夜人基地特有的深灰色作战服，布料柔软而富有韧性。他看向零：“够用了吗？”
“应对基础威胁，足够。但要面对拜圣教接下来的动作，还远远不够。”零的语气没有波澜，他递过一个平板电脑，“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几段经过处理的监控录像和几张高空的卫星图片。录像拍摄于缅北几个不同的偏远村落，画面中，可以看到一些行踪鬼祟的黑袍人，他们似乎在收集着某些东西——不是活人，而是一些古老的石碑碎块、沾染着污秽的泥土，甚至是从某些年代久远的乱葬岗中挖出的骸骨。而卫星图片则显示，在深山更深处，几个原本不起眼的地点，地表植被出现了不正常的枯萎，地磁场也出现了诡异的畸变。
“他们在布设新的阵法，规模更小，更分散，但数量很多。”零指着那些异常点，“根据能量特征分析，这些阵法的作用不是召唤，更像是……‘污染’和‘侵蚀’。他们在用某种方式，污染当地的地脉节点，将其转化为适合某种低阶邪灵或腐化生物存活的‘温床’。”
“低阶邪灵？”阿月也走了过来，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紧锁，“他们放弃召唤‘圣主’了？”
“不，是改变了策略。”零否定道，“大规模召唤需要特定条件，他们暂时失去了这个能力。但制造大量受他们控制的低阶邪祟，同样能达到扰乱秩序、收集负面能量、甚至进行恐怖活动的目的。而且，这样做更隐蔽，更难被根除。”
他看向蔡政烨：“我们推断，他们可能有两个目的。第一，通过这些分散的邪祟制造恐慌和混乱，牵制我们的注意力，为他们核心成员的重整和更重要的计划争取时间。第二，他们在进行某种……‘筛选’或者‘培育’。这些被污染的地脉节点和滋生的邪祟，或许能孕育出某种他们需要的、更特殊的‘材料’或‘仆从’。”
蔡政烨目光冰冷，他想起了地宫中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少女，想起了血潭那翻滚的邪恶。“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
“当然。”零点头，“基地已经派出多支小队进行清理和干扰。但人手有限，对方化整为零，很难完全遏制。而且……”他顿了顿，“我们监测到，有一股强大的、带着明确恶意的能量源，正在靠近基地所在的大致区域。很可能是拜圣教派来报复，或者……寻找你的。”
医疗室内气氛瞬间凝重。
就在这时，基地内部突然响起了短促而尖锐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中旋转闪烁！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能量冲击！外围防御阵法遭受攻击！重复，外围防御阵法遭受攻击！”
零猛地转身，纯白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蔡政烨眼神一厉，那丝微弱的内息瞬间加速流转，一股久违的、混合着杀意与冰冷的战意自心底升起。他看了一眼阿月，沉声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不等零吩咐，便大步向着通道出口的方向走去。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背影却挺得笔直。
破而后立，砺刃初成。暗流已然化为惊涛，逆风者，岂能再退？
阿月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几枚散发着清香的药丸塞进口袋，也快步跟了上去。零看了一眼两人，没有阻止，只是通过通讯器快速下达着一连串指令。
基地外围，山林之中，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梭，他们身上散发着不祥的黑气，手中持有刻画着邪异符文的骨器或兵刃，正疯狂地攻击着基地外围那层无形的能量护罩。护罩剧烈波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而在这些黑影之后，一个穿着暗紫色长袍、脸上覆盖着青铜鬼面具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黑烟构成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眶中，燃烧着惨绿色的火焰。
他，就是那股强大恶意能量源的主人。
新的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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