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洛杉矶，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会议室的长桌上。
盘古影业，《美丽心灵》剧组第一次剧本围读，正在进行。
空气里满是咖啡的味道，气氛微妙。
导演罗恩·霍华德笑容可掬，像个和蔼的邻家大叔，第一次见面就给所有人准备了小礼物。
此刻他正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拍摄构想。
这位拍了多年商业片的导演，正渴望用一部深刻的传记片来证明自己的艺术价值。
而李衡去邀请他的时候，仅凭一句——“这将会是让你拿到奥斯卡的故事”，两人便一拍即合。
两位主演，则像是来自两个不同星球。
罗素·克劳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穿着一件旧t恤，整个人像一头随时能打盹的棕熊。
詹妮弗·康纳利则一身白衬衫，冷静、专注，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仅仅是站着，便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我想通过手持镜头来表现纳什的幻觉，让观众感受到他的世界是混乱的。”
霍华德的声音温和又专业。
“不。”
一个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他。
是詹妮弗。
她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导演。
她抬起头，语气平静：“霍华德先生，纳什的幻觉，对他而言是真实的。他的世界是绝对稳定的，而混乱的，是我们。”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清亮。
“所以，镜头不该告诉观众这是假象，镜头应该陪他一起相信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而让观众自己去迷失、去判断。”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罗恩·霍华德张了张嘴，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一直闭目养神的罗素·克劳，第一次，睁开了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敢当面顶撞导演的女人。
李衡看着这个脑子里只有艺术的冰美人，不禁笑了。
他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詹妮弗的观点很有启发。”他起身走向白板，“但我们也需要让观众能理解幻觉的存在。”
“但我们不让幻觉凭空出现，”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困惑的众人，抛出了一个充满了东方写意美学味道的概念——
“让现实自己开花。”
他指着罗素·克劳。
“比如，你的t恤格纹，在你陷入思考时开始微微流动，线条重新组合成完美的数学结构。”
又看向詹妮弗。
“又或者，你看着窗外的雨滴。那一刻，雨滴不再随机落下，而是有序排列成质数。”
“观众看到这一幕，会本能明白——他们正在进入纳什的大脑。”
会议室安静到极致。
几秒后，罗素·克劳缓缓坐直，嘴角露出笑。
“我能演出这种错乱。”
罗恩·霍华德抬起头，呼吸急促：“我的上帝……这在视觉效果上，简直……太优雅了！！”
但特效总监的表情，却彻底凝固。
“李先生，这个想法太先进了。要做到‘线条自流动’，我们需要全新的动态追踪系统……至少要两年时间研发。”
李衡笑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可是，先生……我们所有顶尖的研发人员，现在都在墨西哥，为《泰坦尼克号》的沉船模拟，搭建流体模型。”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看向李衡。
一个无解的难题，摆在了他面前。
是冒着《泰坦尼克号》项目延期的巨大风险，抽调核心人员，来为一个文艺片，实现一个优雅的镜头？
还是，放弃这个天才般的想法，让《美丽心灵》沦为一部平庸的传记片？
李衡看着众人，心里却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选择。
那个躺在系统里，需要点影响力才能兑换的“灵感火花”。
只要用了它，系统也许能提供关键的算法突破，让研发时间从两年，缩短到两个星期，甚至更短。
但他的影响力，只剩下9000点。
他冷冷地吸了口气，喉结滚动。
——不够。
第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什么叫“‘点’到用时方恨少”。
他抬起头，看着白板上那几个字——“让现实自己开花”。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
命运就已经在逼他兑现它。
不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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