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体育馆里闷得像个蒸笼。
跟上午比，看台上虽然没那么吵了，但气氛更紧张，压得人喘不过气。
能进八强的，没一个好惹。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两个地方。
一个，是玄字三号休息区。叶凌霄闭着眼，跟睡着了似的，他身后的吴振站得笔直，像个保镖。
另一个，是天字一号擂台的角落。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姬如雪，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擦着她的剑，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龙王”、“剑仙”。
这两个上午刚叫出来的外号，现在像两座山一样，压在每个参赛选手的心头。谁碰上谁倒霉。
突然，大屏幕亮了，八个名字飞快地滚来滚去。
整个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秒后，画面停住。
【玄字三号擂台】
【叶凌霄 VS 赵清源】
“哗！”
人群安静了一秒，立刻炸开了锅。
“赵清源？是正一门那个赵清源吗？”
“卧槽，这下好看了！正一门可是大门派，赵清源的‘八卦游龙掌’号称同级别没对手，他已经是化劲巅峰了！”
“这可不是之前叶家那个废物能比的，这是真正的宗门天才！”
“不知道龙王那不讲道理的打法，碰上这种正经功夫会怎么样？”
议论声中，一个穿着蓝色武服、背着长剑的青年站了起来。
他长相很正派眼神也稳，听到周围人讨论自己，只是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派头十足。
他走到台下，先对着裁判和观众席规规矩矩地抱拳行了个礼，这才脚尖一点，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擂台中央。
另一边，叶凌霄睁开了眼。
他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裤子，两手插着兜，跟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上台阶。
两人隔着十步站定。
“正一门，赵清源。”赵清源再次抱拳，声音又响又亮，“请指教。”
他看着叶凌霄，眼神里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害怕，只有想打一架的纯粹战意。
叶凌凌霄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随便甩了甩手腕，就算打过招呼了。
裁判看他俩这态度差异，嘴角抽了抽，赶紧退开。
“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赵清源就动了！
他脚下踩着八卦步，身形像影子一样绕着叶凌霄游走，双手在胸前画着圈。他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用内劲改变整个擂台的气场。
一瞬间，台上的空气好像都变得黏糊糊的。
叶凌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劲像一张网，又稳又厚，把自己牢牢锁定了这股力量，堂堂正正，没什么破绽。
有点意思。
这跟叶辰那种花架子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也跟姬如雪那种锋利到极致的剑意不一样。
“喝！”
赵清源突然低喝一声，不再绕圈脚下猛地一踩，整个人像箭一样射了出去，一掌拍向叶凌霄的胸口！
掌还没到，一股厚重的压力已经扑面而来！
这一掌，看着普普通通，但里面是千锤百炼的功夫。
面对这一下，叶凌霄没像之前那样硬碰硬，他只是同样抬起手，看起来慢吞吞地迎了上去。
“砰！”
两只手掌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一股劲风炸开。
赵清源身子一顿，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掌，像是打进了一团棉花里，瞬间就没劲儿了。
他脸色一变，想都不想立刻变招，手掌变成手指，点向叶凌霄的手腕。
可叶凌霄的手掌也跟着一沉，五指张开，竟然比他还快轻轻一拨。
“啪。”
赵清源这刁钻的一指，又打空了。
接下来，擂台上出现了让所有人看不懂的一幕。
赵清源的“八卦游龙掌”越打越快，满天都是他的掌影，把叶凌霄身上下所有要害都罩住了。他的每一招，都像教科书一样标准，充满了力量感。
可叶凌霄从头到尾，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步都没动过。
他不出拳，也不出脚。
就用一只手，你来一招，我拆一招。
你一掌拍过来，我就轻轻一带，让你打空。
你一指戳过来，我就顺手一拨，让你拐弯。
他的动作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却总能正好出现在赵清源最别扭的地方，用最小的力气，化解掉最猛的攻击。
全场观众都看傻了。
这跟上午那个一招秒人的“龙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在干嘛？怎么光挨打不还手？”
“这不对劲啊！难道赵清源这么猛，把龙王给压制了？”
贵宾席上，几个老家伙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不对……你们看他的动作，是不是跟赵清源的掌法有点像？”
“不是像……他妈的，他是在学！他在现场偷学正一门的‘八卦游龙掌’！”一个老头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手里的茶杯都在抖。
擂台上，赵清源也感觉到了。
他额头上全是汗，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一开始，他以为叶凌霄是瞧不起自己，故意戏耍他。
可打了三十多招之后，他惊恐地发现，叶凌霄的手上，竟然也带上了“八卦游龙掌”的味道！
那种引、拨、缠、拿的劲力，对方用得竟然比自己还顺，还简单！
这怎么可能！
这套掌法老子从五岁就开始练，练了整整二十年！他怎么可能看几眼就会了？
“啊！”
赵清源屈辱地大吼一声，彻底疯了。他猛地后退一步，双掌在胸前合拢，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气势轰然爆发！
“八卦！归元！”
这是“八卦游龙掌”的最后一招杀招，把全身的内劲都集中在这一掌里！
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像一把出了鞘的剑，对着叶凌霄狠狠刺了过来！
面对这拼命的一击，叶凌霄终于动了。
他不再防守。
他同样后退半步，摆出了一个和赵清源一模一样的起手式，右手同样变成手掌，对着冲过来的赵清源，平平地推了出去。
只是，他的掌心除了浑厚的内劲，还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芒。
他竟然用刚从赵清源身上偷学来的掌法，加上自己霸道的力量，熔炼出了一招全新的招式！
“轰——！”
两只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一起。
这一次，没有僵持。
赵清源脸上的决然瞬间变成了惊恐，他感觉自己不是撞在了一只手上，而是撞上了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一股根本无法抵抗的、狂暴到极点的力量，顺着他的胳膊，冲进了他的身体！
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真气，在那股金色力量面前，比纸还脆瞬间就被撕得粉碎！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赵清源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十几米，“砰”的一声砸在擂台边缘，喷出一大口血。
全场死寂。
叶凌霄收回手，掌心的金光一闪就消失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那一掌，让他体内那股狂躁的“九幽蚀骨”之毒，竟然安分了点。
他心里有了计较：用这种正统内劲来疏导毒素，果然比硬压着要好。
这家伙，算是个不错的磨刀石。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根本动不了的赵清源，转身就走下了擂台。
“承让。”
两个字，轻飘飘地落进赵清源的耳朵里。
赵清源浑身一震，放弃了挣扎，脸上只剩下苦笑。
他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人家从头到尾，只是拿他当个靶子练手。
当他用出自己最强的杀招时，对方用他最熟悉的招式，把他彻底碾碎了。
这不是实力差距。
这是境界上的碾压。
角落里，姬如雪擦剑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走回休息区的背影，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小姐，”她身后的老仆人，声音发干，“他……他把正一门的内劲法门，和自己的霸道路数，融合到一起了。”
“不到三分钟。”姬如雪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但不再空洞。
“怪物。”老仆人只憋出这两个字。
叶凌霄回到座位，再次闭上眼，好像刚才那场架，对他来说真的就跟散步一样。
但对他自己来说，这场胜利的意义，远不止是打败一个对手。
他找到了一个暂时压制体内剧毒的新方法。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小小的擂台上，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属于真正武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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