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废弃矿场的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锈迹斑斑的铁门被藤蔓缠绕，像一张巨兽的嘴，吞噬着所有靠近的光线。
秦锋让林清寒和秦若曦留在外围的警戒点，那里有凌玥安排的防爆小组接应。“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他拍了拍林清寒的肩膀，指尖触到她西装下紧绷的肌肉，“‘星核’的技术参数你背熟了？”
“放心，烂熟于心。”林清寒递给他一个微型手电筒，“矿场的地下工事图我传到你手机里了，红色标记是危险区域，尤其注意三号巷道，那里的沼气浓度超标，遇火就炸。”
秦若曦塞给他一包止血粉：“这是加强版的，比之前的见效快。还有，这是解毒剂，万一遇到‘毒蜘蛛’……”
“我会小心。”秦锋打断她，转身钻进铁门，背影很快消失在矿场的阴影里。
矿道里弥漫着铁锈和沼气的混合气味，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让人很不舒服。秦锋打开微型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前方蜿蜒的巷道。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矿工留下的涂鸦，如今看来却像一张张扭曲的脸，透着诡异。
他按照手机里的工事图前进，脚步放得极轻，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响。左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这里的危险——三年前在北非的地下掩体，他就是这样一步步靠近“黑蝎”的据点，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战友冰冷的尸体。
“吱呀——”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秦锋猛地矮身，一道黑影从横梁上扑下，带着刺鼻的腥气！是条手腕粗的毒蛇，獠牙闪着寒光，显然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秦锋侧身避开，同时抬脚踹在旁边的矿车，矿车撞在岩壁上，发出巨响。毒蛇被惊动，调头钻进了黑暗的缝隙。
“毒蜘蛛的手笔。”秦锋的眼神冷了下来。这女人果然在这里，还想用毒物给他下马威。
他继续往前走，在一个岔路口停住脚步。左边的巷道飘来淡淡的甜香，像是某种花香，却让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是迷魂香。右边的巷道则传来滴水声，听起来正常，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林清寒发来的信息：“右巷道有红外感应，连接着炸药。”
秦锋挑眉。这冥王，倒是把陷阱布置得滴水不漏。
他从背包里摸出个金属钩爪，是龙媚的人特意准备的，能勾住岩壁上的凸起。秦锋甩动钩爪，精准地勾住头顶的承重梁，借力荡过岔路口，落在前方十米处的平地上。
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某种节肢动物在爬行。秦锋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直射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正贴在岩壁上，脸上蒙着蛛网图案的面罩，只露出一双淬了毒般的眼睛。她的指尖戴着银色的指甲套，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涂了剧毒。
“毒蜘蛛？”秦锋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冥王让你来送死？”
女人没说话，只是发出一声类似虫鸣的嘶响，身影突然在岩壁上快速移动，像只真正的蜘蛛，眨眼间就到了秦锋面前，指甲套直刺他的咽喉！
秦锋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匕首横扫过去。“嗤”的一声，划破了女人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蜘蛛纹身。
毒蜘蛛闷哼一声，不退反进，另一只手甩出一张网，带着刺鼻的气味罩向秦锋！是特制的毒网，一旦被缠住，毒液就会渗透皮肤。
秦锋后仰避开，同时将手电筒往地上一摔！强光瞬间熄灭，矿道陷入一片漆黑。他在部队练过黑暗格斗，早已习惯在无光环境下作战，而毒蜘蛛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手，动作明显迟滞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的破绽，秦锋抓住了。他凭借听觉锁定毒蜘蛛的位置，一个箭步冲上去，手肘狠狠撞在她的肋骨上。毒蜘蛛惨叫一声，手里的毒网掉在地上。
秦锋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岩壁上。匕首抵住她的咽喉：“说，冥王在哪？”
毒蜘蛛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你找不到他的……他早就布好了局，你和你的小情人，还有那个医生，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你说什么？”秦锋的心头一紧。
“外围的警戒点？”毒蜘蛛的声音带着嘲讽，“我早就派人绕过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秦锋的瞳孔骤缩！他猛地一拳砸在毒蜘蛛的后颈，将她打晕过去，转身就往外冲！
林清寒和秦若曦有危险！
他疯了一样往矿场入口跑，后背的伤口被剧烈动作牵扯，裂开的疼痛像火烧，他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反复闪过毒蜘蛛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不该把她们留在外面的，不该让她们置身危险！
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他即将冲出主矿道时，前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三号巷道的方向冒出火光，紧接着是剧烈的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沼气爆炸了！
秦锋被气浪掀翻在地，手电筒摔得粉碎。他挣扎着爬起来，口鼻里灌满了烟尘，咳嗽不止。矿道在爆炸的冲击下开始坍塌，堵住了通往入口的路！
“林清寒！秦若曦！”秦锋对着通讯器大喊，却只有刺耳的电流声回应。
通讯器被炸毁了！
秦锋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被困住了，而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跌跌撞撞地退到一条岔路，那里有个废弃的通风口，或许能通向其他巷道。刚钻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毒蜘蛛的手下，而是……霍紫凝？
她怎么会在这里？
霍紫凝提着盏煤油灯，站在通风口外，旗袍的下摆沾了不少泥土，脸上却依旧带着那副从容的笑：“秦先生，别来无恙？”
“你怎么进来的？”秦锋的匕首瞬间指向她，“是你告诉毒蜘蛛警戒点的位置？”
“我只是个传信的。”霍紫凝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冥王说，如果你能从矿场活着出去，就去‘凝古轩’拿当年的完整视频。他还说……‘龙刃’的叛徒，不止夜莺一个。”
秦锋的瞳孔骤缩。不止夜莺一个？难道当年的背叛，还有更深的内幕？
“你到底是谁？”秦锋的声音冷得像冰，“为什么帮冥王做事？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霍紫凝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狼牙吊坠上，突然笑了，眼眶却红了：“因为这个。”她从怀里摸出个一模一样的吊坠，只是上面的狼牙更小，显然是女子佩戴的，“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他说，这是林建军当年救他时送的，让我遇到戴同款吊坠的人，就……”
她的话没说完，矿道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坍塌，煤油灯被震落在地，火苗瞬间点燃了泄漏的沼气！
“快走！”霍紫凝一把推开秦锋，将他推进通风口，“沿着通风管走，能通到矿场后山！别回头！”
秦锋被她推得踉跄几步，回头时，只看到霍紫凝的身影被熊熊烈火吞噬，她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带着释然的笑，像极了某种解脱。
“霍紫凝！”
秦锋想冲回去，却被通风管狭窄的空间卡住。火焰迅速蔓延，灼热的气浪烤得他皮肤生疼。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她了。
这个神秘的古董商，这个亦正亦邪的女人，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执念，葬身火海。
秦锋咬紧牙关，转身往通风管深处爬。泪水混合着烟尘划过脸颊，不是为霍紫凝的死，而是为这该死的命运——为什么总有人要为“黑蝎”的阴谋牺牲？
通风管里漆黑一片，只有前方偶尔透进微弱的光。秦锋爬得很慢，后背的伤口和手臂的灼伤都在尖叫，但他不能停。
他必须活下去。
为了查清“龙刃”的真相，为了给牺牲的弟兄和霍紫凝报仇，更为了确认林清寒和秦若曦是否安全。
不知爬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通风管的出口。外面是矿场的后山，月光透过树林洒下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秦锋跌跌撞撞地冲出通风管，刚站稳，就看到远处的警戒点方向火光冲天！
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拳，疯了一样往那边跑。
林清寒……秦若曦……
你们一定要没事……
一定要等我……
左肩上的旧伤和后背的新伤同时爆发剧痛，秦锋却像是感觉不到，眼里只有那片冲天的火光，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朝着危险的源头狂奔。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因为他是秦锋，是“龙刃”的夜枭，是那些人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希望。
他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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