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靠在断墙边，嘴里那股腥味越来越重。他低头咳了一下，地上多了点暗红。肋骨那里像是被铁棍敲过，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疼。手里的符纸只剩三张，酸辣粉盒裂了口，胶带翘起来，像张开的嘴。
他抬起眼，敌人的队伍还在往前走。步伐整齐，没有声音。王大锤带着人死守缺口，钢筋砸在对方身上发出闷响，可人数越打越少。陈队趴在地上，左手撑着身体，右手还在摸通讯设备的接口，想把信号重新接上。
林野想站起来，腿却发软。他咬住牙，手指抠进砖缝里，硬是把自己往上拽。可刚动一下，经脉就像被火燎过，灵气卡在胸口下不去。他低头看着掌心，冷汗混着灰土，黏糊糊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寒意。
不是风，也不是夜气，是一种从地底升上来的冷。地面开始结霜，白痕顺着裂缝往外爬，速度越来越快。林野扭头看去，苏浅站在后阵中央，双脚踩地，双手交叠在胸前。她眉心亮起一道蓝光，像是冰里嵌了星子。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抬手。
“寒渊——启！”
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动静。
下一秒，整片地面炸出一层冰壳。霜线冲出去十几米，碰到敌人脚底，立刻往上爬。有人刚抬脚，小腿就被冻住，接着是腰、肩膀，整个人变成一根冰柱。远处那群举着铃铛的人动作一滞，铃声停了。
寒气还在扩散。冰刺从地下冒出来，长短不一，密密麻麻，像一片突然长出的森林。几个正要释放法术的敌人手掌刚扬起，指尖就结了冰，法术还没成型就被冻在掌心，啪地碎成渣。
林野愣住了。他见过苏浅用兵，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整个战场中段已经被冰封，敌人的推进直接断了。
可苏浅站着没动。她的脸白得吓人，嘴唇发青，额角有血丝渗出来。她撑着这招，像是把命吊在最后一口气上。
敌人反应过来，立刻调转方向。两道赤色火流从侧翼射出，直奔苏浅位置。她没法躲，也没法挡。
“操！”王大锤怒吼一声，抡起钢筋就冲出去。他跳起来砸向其中一道火流，肩头当场焦黑，皮肉卷边，但他没松手，反手把钢筋插进地面，挡住第二道攻击。
“让她放完！”他嘶着嗓子喊，“别停！”
陈队趴在地上，手指抖得厉害，还是把备用电源接上了。监控无人机嗡地一声启动，画面投到前方一块残破的金属板上。热源分布图一闪，三个密集红点出现在三点钟方向。
林野看清了，那是敌阵的灵气核心位。
他猛地抬头，用尽力气喊：“三点钟！打那里！”
苏浅听见了。她闭了下眼，再睁时眼神变了。原本均匀扩散的寒气突然转向，朝着那个方向猛压过去。冰层加厚，冰刺变长，地面咔咔作响，像是要裂开。那三个红点周围的人瞬间被冻住，连同他们手中的法器一起封进冰里。
铃铛掉在地上，滚了两圈，不动了。
战场安静了一瞬。
联盟这边的人全傻了。谁也没想到局面能翻回来。远程组剩下两个队员趴在掩体后，手里还捏着充能条，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打！”林野抓起地上一根断掉的符枪杆，狠狠插进冻土里。他靠着那根杆子站直，声音沙哑，“他们动不了！现在不上等什么！”
这句话像点着了火药桶。
远程组立刻调整角度，两道光束同时射出，精准落在被冻结的核心位。爆炸声响起，冰块炸飞，里面的人直接被震毙。敌阵一下子乱了，后面的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在往前挤，结果踩上冰面，摔成一团。
体术组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抄起家伙就冲。
他们沿着冰面滑过去，速度快得不像话。有人拿铁棍砸冰柱，里面的人直接震断骨头。有人用符纸贴在冻结区域引爆，把整片冰层掀起来当武器。原本死守的缺口现在成了突破口，联盟的人从四面八方压上去。
王大锤拄着钢筋站在最前，左肩焦黑一片，衣服烧没了，露出底下通红的皮肉。他咧着嘴，见人就喊：“往死里打！别留手！”
陈队被两个队员架起来往掩体里拖，嘴里还在念：“东南角……还有两个热源没灭……注意侧翼……”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林野站在高处，看着战场一点点被推回去。冰域还在维持，但范围开始缩小。苏浅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还抬着，指尖还在往外冒寒气。她脸色惨白，嘴角有血流下来。
“苏浅！”林野想过去，腿一软差点栽倒。他扶住枪杆，喘了几口气，改口喊，“医疗组！快把她拉回去！”
两个穿灰外套的队员冲上去，一左一右架起苏浅。她没挣扎，也没说话，被抬走时眼睛还盯着战场。
林野看着她的背影，喉咙发紧。他知道这一招耗得多狠。这不是普通异能，是把命垫进去换的。
可现在没时间感慨。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枪杆，又抬头望向敌阵残部。那边已经开始后撤，队伍散了形，不少人丢下武器就跑。但他们退得有秩序，显然还有人在指挥。
“没完。”他低声说。
远处，最后一批敌人正在集结。他们围成一圈，中间站着几个人，手里拿着黑色匣子。那东西亮着红光，像是在充能。
林野眯起眼。他知道那不是普通法器。
他拔出插在地里的断枪杆，握在手里。杆子一头尖，沾了冰碴和血，沉甸甸的。
“王大锤！”他喊。
王大锤回头，脸上全是灰，眼睛却亮着。
“下一波，不会这么好挡。”林野说。
王大锤啐了一口，把钢筋扛上肩：“那就再打一次。”
林野没回话。他盯着那群人中间的黑匣子，手指慢慢收紧。
寒雾还在飘，冰面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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