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并没有急于再次出现在顾琛面前。她深谙“距离产生美”以及“过犹不及”的道理。那晚简单的微信交流，像一颗被精心投下的石子，已经在顾琛平静无波的心湖里荡开了涟漪，她需要给这涟漪扩散的时间。
她并没有闲着。先是花时间彻底熟悉了锦江南苑周边环境，将顾琛推荐的那家餐厅以及附近几家评价不错的咖啡馆、超市都摸了个遍。然后，她开始着手布置那间冷硬的公寓。她添置了一些暖色调的软装，几个造型别致的抱枕，一条柔软的长毛地毯，还在阳台养了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她并没有大动干戈改变原有的装修风格，只是用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物件，一点点侵蚀着原本冰冷的空间，如同她准备侵蚀那座冰山的心。
她偶尔会给顾琛发微信，频率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他觉得被打扰，又能不断刷存在感。
有时是分享一张她做的、摆盘精致的早餐照片：「尝试复刻记忆里顾阿姨做的太阳蛋，好像还差了点味道~」
有时是遇到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阿琛哥哥，公寓这个智能窗帘的定时怎么设置呀？说明书看不太明白。【皱眉】」
每次，顾琛的回复都一如既往的简洁，通常是几个字，或者一个解决方案。但苏晚通过系统的好感度提示知道，这些细微的互动并非毫无作用。
【叮——！目标人物顾琛认为宿主具备独立生活能力，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31%。】
看，他甚至会在心里评价她的行为。苏晚觉得很有趣。
周五下午，顾琛正在审阅一份重要的合作方案，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前台。
“顾总，有一位苏晚小姐在前台，说给您送点东西，但没有预约，您看……”
顾琛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苏晚？她直接到公司来了？
他下意识想拒绝，商场规矩，他不喜欢不必要的访客，尤其是直接找到公司的。但话到嘴边，眼前却闪过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喊“阿琛哥哥”的样子，以及母亲电话里再三的叮嘱。
“让她上来吧。”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好的顾总。”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苏晚推门而入。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款式简单大方，衬得她气质清新温婉。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脸上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忐忑和期待。
“阿琛哥哥，没打扰你工作吧？”她声音轻柔，目光快速扫过这间宽敞、奢华却同样充满冷硬气息的办公室，最后落在办公桌后那个俊美却疏离的男人身上。
顾琛抬眸看她，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站在那里，与这间充满商业硝烟味的办公室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有事？”他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是惯常的审阅与疏离。
苏晚走上前，将手中的纸袋轻轻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一角，动作小心，没有碰到任何文件。
“我下午烤了点小饼干，想着……感谢阿琛哥哥那天接我，还有帮我安排住处。”她微微抿唇，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是蔓越莓曲奇，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挺喜欢甜食的？不知道现在口味变了没有……如果不喜欢，或者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她解释着，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谢意和一点点怕被拒绝的紧张，完全没有某些女人刻意接近时的那种谄媚或野心。
顾琛的目光落在那个纸袋上，又移到她微微泛着粉色的脸颊。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过那么一盒进口的曲奇饼干，被他母亲塞给他，他没什么兴趣，最后大半都进了那个眼巴巴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的肚子。她当时吃得满脸碎屑，还笑嘻嘻地说“阿琛哥哥最好”。
童年的画面与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重叠。他沉默了几秒，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终究无法说出冷硬的拒绝。
“放着吧。”他语气依旧平淡，但至少没有不耐，“谢谢。”
苏晚立刻笑开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奖励：“不客气！那……阿琛哥哥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姿态干脆利落。
“等一下。”顾琛忽然开口。
苏晚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
顾琛按了下内线电话：“李秘书，泡杯红茶进来。”然后他对苏晚说，“坐下，喝杯茶再走。”
这完全出乎了苏晚的意料，连系统都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她从善如流地在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椅上坐下，姿态优雅，带着点受宠若惊的乖巧：“好，谢谢阿琛哥哥。”
李秘书很快端着一杯香气氤氲的红茶进来，看到苏晚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职业素养让他面色如常地放下茶杯，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人。苏晚小口啜着红茶，没有刻意找话题，只是偶尔抬眼悄悄打量一下正在重新投入工作的顾琛。
他工作时非常专注，眉心微蹙，侧脸线条冷峻，翻动文件或敲击键盘的手指干净修长，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顾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苏晚没有久留，一杯红茶见底，她便适时地站起身：“阿琛哥哥，茶喝完了，我先走啦。”
顾琛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嗯。”
“饼干……记得尝尝看哦。”她走到门口，回头又叮嘱了一句，笑容甜美，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键盘敲击和文件翻动的声音。但空气中，似乎残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和烤饼干的甜腻气息。
顾琛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纸袋上，他伸手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装着烤成金黄颜色的蔓越莓曲奇，形状不算特别完美，但看起来很用心。
他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酥脆，甜度适中，蔓越莓的微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黄油的腻。
味道……不错。
他放下饼干罐，继续工作，但敲击键盘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几分。
走出顾氏大厦的苏晚，迎着夕阳，露出了一个真正愉悦的笑容。
送饼干这步棋，走对了。
不仅刷了好感，还得到了被他主动留下喝茶的意外进展。
冰山，正在以她能够感知的速度，缓缓融化呢。
她拿出手机，给顾母发了条信息：「顾阿姨，我做了点小饼干，也给阿琛哥哥送了一份过去，希望他没嫌弃~」
很快，顾母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动：“晚晚啊！你还给他送饼干啦？他收下了？太好了！这孩子总算开了点窍！晚晚你真懂事……”
听着电话那头顾母的热情，苏晚笑得更深了。
看，助攻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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