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碧波荡漾。
平素游人如织的太湖湖畔，此刻却肃杀一片。
四十万大军列阵湖畔，旌旗蔽空，刀戟如林。
三月的阳光洒在冰冷的铠甲上，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湖面倒映着黑压压的军阵，仿佛连湖水都被染成了铁色。
湖心小岛上，一座九层祭坛拔地而起。坛高九丈九，取九九归一之意。
坛顶铺设猩红地毯，正中摆放着一张紫檀供桌，桌上陈列着三牲祭品。
全牛、全羊、全猪，皆披红挂彩。
供桌两侧，五面绣着不同家徽的大旗迎风招展。
柳家的金色麦穗、王家的银色盐晶、陆家的黑色铁砧、谢家的七彩云锦、顾家的青色漕船。
“吉时已到——”
随着司礼官一声长喝，五艘装饰华丽的画舫从不同方向驶向湖心小岛。
每艘画舫船头都站着一位身着华服的人，正是江南五大世家的家主。
柳文渊一袭紫金长袍，立于船首，面容肃穆。
他身后站着柳氏年轻一代的精英子弟，个个锦衣华服，腰佩宝剑。
画舫两侧，十二名力士擂动战鼓，声震湖面。
“咚——咚——咚——”
鼓声如雷，在西湖上空回荡。四十万大军同时肃立，铠甲碰撞之声如同金铁交鸣。
五艘画舫同时靠岸。五位家主拾级而上，登上祭坛。
他们身后，各家的核心子弟依次跟随，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代表家族传承的圣物。
柳家捧的是一束金黄的麦穗，取自柳氏祖地第一块良田的初熟之禾。
王家捧的是一块晶莹的盐砖，取自东海最纯净的盐场。
陆家捧的是一柄乌黑的铁锤，相传是陆家先祖打造第一把兵器的工具。
谢家捧的是一匹七彩云锦，据说是进贡给开国皇帝的第一匹贡品。
顾家捧的是一艘精巧的漕船模型，象征着顾家掌控漕运的权威。
五位家主依次上前，将圣物供奉在祭坛中央的紫檀供桌上。
随后，司礼官高声唱道：
“一祭天——”
柳文渊率先上前，手持三炷高香，对着苍天深深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青铜鼎中。
香烟袅袅升起，在阳光下形成一道笔直的烟柱。
“皇天在上，我柳氏一族，世代忠良。今朝廷无道，女帝昏聩，任用奸佞苏晨，夺我祖产，毁我家业。”
“柳文渊在此立誓，必率江南义士，清君侧，诛奸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二祭地——”
王崇山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跪倒在供桌前。他双手捧起一抔西湖泥土，高举过头：
“后土在下，我王氏一族，世代经营盐业，造福黎民。今朝廷横征暴敛，断我生路。”
“王崇山在此立誓，必率王家儿郎，与朝廷抗争到底。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三祭祖——”
陆擎苍大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族谱，在供桌上缓缓展开：
“列祖列宗在上，我陆氏一族，世代为朝廷打造兵器，戍守边疆。今朝廷背信弃义，抄我家产。”
“陆擎苍在此立誓，必率陆家子弟，讨回公道。若违此誓，九族尽灭！”
“四祭江——”
谢蕴之走到祭坛边缘，面对浩瀚的太湖，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碗，舀起一碗湖水：
“太湖水，滋养我谢家百年。焚我织坊。谢蕴之在此立誓，必率谢家子弟，血债血偿！若违此誓，葬身鱼腹！”
“五祭旗——”
顾千帆最后一个上前，从腰间解下一柄古朴的匕首，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五面家旗上：
“五姓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今朝廷欲灭我江南根基，顾千帆在此立誓，必率顾家子弟，与四家同生共死！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五位家主誓言既毕，同时转身，面向四十万大军。
柳文渊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柄金色令旗，高高举起：
“江南儿郎们！”
他的声音通过特制的铜喇叭，传遍整个西湖：
“朝廷无道，女帝昏聩，夺我家产，毁我基业。今日，我五姓在此立誓，清君侧，诛奸佞，还天下一个公道。”
“清君侧！诛奸佞！”四十万大军齐声高呼，声浪震得太湖水面泛起涟漪。
“明日寅时，大军开拔，渡江北伐。”
“渡江北伐！渡江北伐！”
吼声如雷，惊起湖畔栖息的飞鸟。
柳文渊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身对四位家主低声道：
“诸位，大事已成。按计划行事。”
四位家主同时点头，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祭坛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着普通士兵服饰的年轻人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快步走向湖边的一艘小船，从怀中掏出一只信鸽，将一张小纸条塞入鸽腿上的铜管中。
“去吧。”他轻声说道，将信鸽抛向空中。信鸽振翅高飞，很快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那纸条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五姓誓师，明日开军北伐。”
襄阳行宫，御书房内。
女帝沐婉晴看着刚刚送达的密信，手指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德海，声音有些发紧：
“他们......真的要来了。”
王德海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躬身道：“陛下，老奴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往山城和李尚书那里。”
女帝点点头，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幅舆图前，手指沿着长江防线划过：“四十万大军......宋青山他们能守住吗？”
王德海轻声道：“陛下放心，苏大人临行前已经做了周密部署。三弓床弩、陶罐炸弹都已配发各营。况且长江天险，易守难攻。”
女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传旨，朕要亲临前线。”
“陛下，”王德海大惊，“前线危险......”
“朕意已决。”女帝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江南世家既然敢造反，朕就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是天子之怒。”
王德海看着女帝坚毅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她，只得深深一揖：“老奴这就去安排。”
走出御书房，王德海仰头望向南方的天空。乌云正在聚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来人。”他对候在外面的小太监道，“八百里加急，将江南军情送往山城和李尚书部。再传令禁军，准备銮驾，陛下要亲征！”
长江两岸，战云密布。一场决定大周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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