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像是被微风拂过的湖面，偶尔会因为沈墨衍手机里那个“脚踏实地”的秘密，在苏念晚心里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她不再焦虑，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期待，想看看这个从血雨腥风中走出的男人，会在这个和平又复杂的世界里，开辟出怎样一条路。
这天下午，苏念晚接到一个大学同学兼好友林薇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说好久不见，想叙叙旧。
苏念晚看着正在阳台上对着电脑屏幕（最近他弄回来一台二手笔记本，更加方便他“研究”）蹙眉沉思的沈墨衍，有些犹豫。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她走过去，隔着玻璃门轻声问：“那个……我晚上有个同学聚会，要出去吃饭，你自己可以吗？”
沈墨衍从屏幕上抬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可。”
他的回答简洁利落，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苏念晚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有点说不清的失落。她其实……有点希望他能多问一句，或者流露出一点点……别的反应？
“那我大概九点左右回来。”她补充道。
“嗯。”沈墨衍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屏幕。
傍晚，苏念晚稍微打扮了一下，出门赴约。餐厅里，林薇早已等着，见到她就兴奋地招手。
“晚晚！这里！”
两个女孩子许久未见，聊得分外热络。从工作近况聊到生活琐事，最后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感情。
“你呢？还单着？”林薇挤眉弄眼地问，“我们系花不会一直没人追吧？”
苏念晚脑海里瞬间闪过沈墨衍那张冷峻的脸，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头喝饮料掩饰：“嗯……就那样呗。”
“哎呀，要求别太高嘛！”林薇以为她是挑剔，开始热情地推销，“我老公有个同事，条件挺不错的，海归，在投行工作，长得也帅！要不要认识一下？我帮你约？”
“不不不！不用了！”苏念晚连忙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介绍对象”这几个字，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心虚，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干嘛这么抗拒？见见嘛，又不会少块肉！”林薇不解。
就在这时，苏念晚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墨衍发来的微信。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何时归？】
苏念晚的心猛地一跳。他……竟然主动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一股莫名的、带着点甜意的暖流涌上心头，她几乎是立刻回复：【快了，在聊天。】
林薇眼尖，看到了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快速回复消息的动作，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有情况？！”她凑过来，压低声音，一脸八卦，“谁啊？这么快就汇报行踪了？男朋友？”
“不是！不是男朋友！”苏念晚的脸更红了，急忙否认，“是……是我表哥！暂住在我那里。”她再次搬出了这个万能借口。
“表哥？”林薇拖长了语调，明显不信，“什么样的表哥还管表妹几点回家啊？而且你这表情……可不像是对普通表哥哦？”
苏念晚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只能含糊其辞：“真的就是表哥！他……他那人就是比较……嗯……负责。”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这顿饭的后半段，苏念晚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林薇关于“介绍对象”的话，和沈墨衍那条突如其来的微信，在她脑海里交织盘旋。
她忍不住想，沈墨衍为什么会问她何时回去？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只是随口一问？
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的牵绊感，悄悄萦绕在心间。
吃完饭，林薇还想拉着她去喝杯东西，苏念晚却有些归心似箭了。
“不了薇子，下次吧，我……我得回去了。”她找了个借口，“我表哥可能有事。”
林薇看着她那掩饰不住的急切，露出了一个“我懂的”暧昧笑容，没有再强留。
苏念晚几乎是快步走回了家。打开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柔和。沈墨衍依旧坐在阳台的电脑前，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看向她。
“回来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苏念晚换着鞋，心跳还有些快，“你……找我有事？”
沈墨衍沉默了一下，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走到客厅。“无事。”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因为走路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她身上那件为了见面而换上的、比平时稍显精致的连衣裙，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只是确认你是否安全。”他补充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苏念晚的心却因为这句话，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
“我这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不安全……”她小声嘟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
沈墨衍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倒水。只是在背对着苏念晚的时候，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方才在搜索信息时，无意间看到一些社会新闻，诸如夜间独行女性遇袭之类。鬼使神差地，就想起了独自外出的她。
那种不受控制的、想要确认她安危的冲动，让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甚至……有些烦躁。
他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情绪。
而苏念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林薇的话而产生的微妙抗拒，以及那条微信带来的悸动，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了一种更加坚实和温暖的东西。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有他在的生活了。
甚至开始害怕，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或者决定离开，她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让苏念晚心里猛地一紧。
她似乎，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沈墨衍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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