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夜色时，奥瑟斯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林盯着他看了几秒，内心忍不住嘀咕——
（虽然颜值还比我差那么亿点点……但收拾干净了倒也算能看。）
王子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已经不再像昨晚那样颤抖。林莫名想起精灵部落里那些被雨水打湿又晒干的小野花，脆弱却意外地顽强。
喂，小卡伦。林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尘土，待会儿我们去广场看看。
他本以为王子会犹豫，甚至抗拒回到可能充满危险的皇城附近。但奥瑟斯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林从未见过的坚定。
这个字说得干脆利落，不再是往日那种畏缩的、断断续续的语气。
还有……王子抿了抿嘴唇，谢谢你，林。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林抬手遮了遮眼睛，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知道了知道了。他故意用嫌弃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突然这么肉麻，昨晚撞到头了？
——
半小时后，城郊垃圾堆旁。
你、你确定要穿这个？奥瑟斯捏着一件发霉的灰褐色斗篷，指尖微微发抖。斗篷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馊味。
林翻了个白眼：嫌脏？行啊，你穿着这身绣金线的礼服去广场，我保证半小时内卫兵就会把你——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咔嚓。
出乎意料的是，奥瑟斯竟然笑出了声。那笑容像是冲破阴云的阳光，让林愣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王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只是突然想到，以前谁敢让我穿这种衣服，早就被母后处决了。
他主动披上斗篷的动作让林挑了挑眉。更令人惊讶的是，奥瑟斯甚至学着林的样子，抓起一把泥土抹在自己脸上，遮住了过于显眼的苍白肤色。
（这小子……适应得还挺快？）
当林开始扒他华贵的内衬时，奥瑟斯终于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个也要换？
废话！你当刺客都是瞎子？林从垃圾堆里刨出一件粗麻布衣扔过去，等等，你该不会从来没自己穿过衣服吧？
奥瑟斯涨红了脸：当、当然有！只是……
只是都有二十个侍女伺候是吧？林嗤笑着转身，自己却保留了那套黑色礼服，只在外层裹了件破斗篷。
快点，林催促道，被发现的话，我们俩就真得去地府当难兄难弟了。
等等，你怎么还穿着那套黑礼服？奥瑟斯突然注意到林并没有完全换装。
林得意地整了整领口，嘴角扬起一抹欠揍的笑容。
林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跟你能一样吗，小朋友？他压低声音，模仿史黛拉那种装模作样的腔调，我可是能单挑宫廷魔法师的龙傲天。 其实是林觉得这么好的衣服丢了可惜了 。
可惜奥瑟斯一脸茫然：龙傲天是谁？
……算了，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小王子不懂。林悻悻地摆手，暗自懊恼昨晚那么帅气的战斗场面居然没人记得。
——
正午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林拉着奥瑟斯混在人群中，两个披着破斗篷的孩子毫不起眼。皇宫前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守卫们持枪站立，但目光懒散，显然不认为刺客会大摇大摆地回来看公告。
让一让！让一让！林故意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拉着奥瑟斯挤到前排。
林拽着奥瑟斯混在人群中，两个小乞丐的装扮完美融入了市井喧嚣。告示栏前聚集着不少民众，守卫机械地重复着巡逻路线，目光从不会在脏兮兮的孩子身上多停留一秒。
「昨夜皇宫遭不明刺客袭击」
「奥黛尔贵妃与宫廷魔法师坦丁格尔不幸殉职」
「第九王子奥瑟斯下落不明，疑似遭绑架」
林用胳膊肘捅了捅奥瑟斯：看，你成疑似被绑架
王子盯着告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公告右下角盖着国王的印章——那枚他再熟悉不过的，带着荆棘花纹的火漆印。
父王知道。奥瑟斯突然说。
这公告是父王亲自签署的。男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知道坦丁格尔做了什么。
林悄悄观察着王子的侧脸。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在黑市地牢里，那些被折磨到极致的人，最后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林突然揪住奥瑟斯的斗篷，走了，去吃点东西。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引得旁边几个商贩侧目。奥瑟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拽着钻进了小巷。
你饿昏头了？林压低声音，刚才那眼神，是想冲进皇宫找你父王理论？
奥瑟斯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我只是……
只是找死？林冷笑，省省吧，你现在回去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被你父王灭口，要么成为下一个坦丁格尔的傀儡。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奥瑟斯的金发失去了阳光的照耀，突然显得黯淡无光。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手，轻声问：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林从怀里掏出那封烫着星芒纹章的信，在昏暗的光线下，羊皮纸上的字迹微微发光：
「星之庭院独立魔法学院——寻找永不坠落的星辰」
先填饱肚子。他把信塞回去，拍了拍奥瑟斯的肩膀，然后——
远处钟楼传来整点报时的声响，惊起一群白鸽。林望着那些飞向晴空的鸟儿，突然笑了：
——我们去当个魔法学徒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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