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风带着草原的沙砾,刮在人脸上像小刀子。
汉军大营扎在阳曲城外的开阔地上,连绵的帐篷望不到头,辕门外的“汉”字大纛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杆顶的铜铃时不时发出“叮铃”声,倒让这肃杀之地添了几分活气。
中军大帐里却没这般轻松。邓艾正把一根木棍往沙盘里戳,划出一道蜿蜒的弧线:“陛下请看,匈奴的主力牧场在西麓的黑松林,那里草深及腰,正是马料最丰茂的地方。若派三千精兵携带火油,趁西北风起时纵火,不出三日,黑松林便会化为焦土。没了草料,匈奴的骑兵就是没了腿的蚂蚱,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他话音刚落,钟会就冷笑一声,伸手把木棍拨到一边:“邓将军这主意,怕是把匈奴当傻子了?黑松林四周有五条溪流,火势刚起就能被浇灭,反倒会让他们察觉我们的意图。依我看,不如把他们诱到狼居胥峡谷——那地方两边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咱们在谷口埋上炸药包,等他们钻进来,轰隆一声,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峡谷地势险要,匈奴怎会轻易进去?”邓艾涨红了脸,“钟校尉是忘了赵括纸上谈兵?”
“那能一样吗?”钟会也来了气,“赵括是无能,我……”
“够了。”刘禅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镜片里正映着远处匈奴的斥候在草原上游荡。他揉了揉眉心,这两人从洛阳一路争到并州,一个主张“釜底抽薪”,一个坚持“瓮中捉鳖”,吵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邓艾的火攻之策,备着火油和引火物,随时待命。钟会的峡谷伏击,让工兵营先去勘察地形,标记炸药落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诸将,“至于用哪一策,看匈奴怎么动。”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关银屏掀帘进来,脸上还带着风霜:“陛下,暗卫探到消息,匈奴先锋骨都侯带着五千骑兵,离咱们大营只有五十里了。那家伙放话说,要在今夜‘踏平汉营,活捉刘禅’。”
“口气倒不小。”张莹莹嗤笑一声,展开刚收到的密信,“这骨都是呼厨泉的侄子,仗着叔叔的势,在部落里横行霸道,听说上次跟轲比能抢草场,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还记恨着呢。”
刘禅敲了敲沙盘边缘:“五千骑兵?是来试探虚实的。关兴呢?让他把少年营调到左翼,那里地势平坦,最对骑兵的胃口。”
提到少年营,帐内的气氛松快了些。这支部队全是将门子弟,最大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才十五,一个个穿着不合身的甲胄,却总把“不输父辈”挂在嘴边。关兴领命时,腰杆挺得笔直:“陛下放心,保证让骨都侯有来无回!”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下来。汉军大营的篝火星星点点,巡逻的士兵踩着枯草走过,甲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关兴裹着件厚披风,蹲在左翼的了望塔上,手里摩挲着关羽给的玄铁碎片。碎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倒让他想起父亲关平常说的话:“打仗不光靠力气,得看时机。”
“头儿,你说那匈奴骑兵真敢来?”旁边的少年兵啃着干饼,含糊不清地问。这小子是赵云的小儿子赵阳,才十五岁,却已经跟着大军走了三千里。
关兴没回头,眼睛盯着远处的黑暗:“骨都侯要是个聪明人,就该待在帐篷里喝酒。可他不是,所以——”他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细碎的马蹄声,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地上爬。
“来了!”赵阳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摸背后的弓。
关兴按住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个圆滚滚的东西——黑铁皮包着,顶上还露着根引线,正是马钧新制的手榴弹。“别用弓,用这个。”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少年营打了个手势,“听我号令,拉弦,数三下再扔!”
黑暗里,五千匈奴骑兵像股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涌过来。骨都侯冲在最前面,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确实没把汉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汉兵连马都骑不稳,只要他的骑兵冲过去,营寨就是一堆烂木头。
“加速!冲破营寨,抢女人和酒!”骨都侯嘶吼着,马蹄声瞬间变得密集,像闷雷滚过大地。
离营寨只有百步了,他甚至能看见汉兵慌乱的身影——至少他以为是慌乱。就在这时,关兴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手榴弹往空中一举:“扔!”
数十个黑疙瘩划着弧线飞出去,在匈奴骑兵中间炸开。“轰隆!轰隆!”接连不断的巨响震得地动山摇,火光冲天而起,把半边天都照红了。最前面的骑兵被炸得人仰马翻,战马受惊,疯了似的往回冲,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撞成一团,哭喊声、惊叫声混在一起,比炸雷声还乱。
骨都侯被气浪掀下马背,摔在地上啃了口泥。他挣扎着爬起来,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在响,就看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扑过来。是关兴,手里的长枪带着风声,直刺他的胸口。
“汉狗敢尔!”骨都侯举刀去挡,却被枪杆上的力道震得手腕发麻。他哪见过这种枪法?看似杂乱,却招招都往要害上戳。不过三个回合,关兴就虚晃一枪,枪尖突然下沉,挑中他的马镫,顺势一掀——骨都侯再次摔落马下,这次还没起身,就被关兴用枪杆按住了后颈。
“服了吗?”关兴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骨都侯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有种杀了我!”
“偏不杀你。”关兴笑着对赵阳喊,“把他捆起来,给陛下当个见面礼!”
少年营趁乱杀出,手里的长枪短刀专挑骑兵的马腿。没了战马的匈奴兵就像没了壳的乌龟,在地上滚来滚去,被汉兵一个个捆了。不到半个时辰,五千骑兵就溃不成军,除了被炸毁的,能跑的不足千人,光是俘虏就抓了三百多。
赵阳踩着一个匈奴兵的背,兴奋地喊:“头儿,咱们赢了!首战告捷啊!”
关兴却皱着眉,望向远处的黑暗。那里有几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是司马懿的人。
十里外的沙丘上,司马昭裹着件貂裘,脸色比沙丘上的霜还白。他身边的亲兵哆哆嗦嗦地问:“将军,那……那是什么怪物?一炸就能掀翻一片骑兵?”
司马昭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汉军大营里跳跃的火光。他看清了,那些黑疙瘩炸开时会喷着火,带着无数碎片飞出去,连坚硬的马骨都能打碎。这玩意儿比他见过的任何武器都厉害,若是汉军有很多……他不敢想下去。
“回去告诉父亲,”司马昭的声音有些发颤,“汉军的火器不是流言,是真的。威力极大,能破骑兵,让他……让他早做准备。”
亲兵刚要走,又被他叫住:“等等,别说是我亲眼看见的,就说……是抓了个汉兵问出来的。”他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吓破了胆,可那爆炸声,总在耳边响个不停。
次日清晨,汉军大营里一片欢腾。少年营的士兵们被围在中间,听他们讲昨夜的战斗,赵阳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手榴弹炸开的样子,说得唾沫横飞:“那火光大得能烤熟羊肉!匈奴兵吓得尿了裤子,哈哈哈!”
刘禅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看着被押上来的骨都侯。这家伙倒是硬气,被捆着还梗着脖子:“要杀要剐随便,老子要是哼一声,就不是匈奴的种!”
“我不杀你。”刘禅把玩着手里的手榴弹,慢悠悠地说,“我要放你回去,给呼厨泉带个话。”他把玄铁碎片扔给骨都侯,碎片在地上弹了弹,“告诉他,这是关家的东西,下次见面,我会用它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骨都侯看着碎片,又看看刘禅手里的手榴弹,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不怕刀枪,却怕那会爆炸的黑疙瘩。
赏了少年营之后,刘禅把关兴叫到帐内,脸色严肃了许多:“昨夜虽胜,却露了破绽。”他指着地图上的匈奴王庭,“司马懿肯定知道了手榴弹的事,往后他们会有防备,这东西不能再轻易用了。”
关兴低下头:“是臣鲁莽了。”
“不怪你,”刘禅摆摆手,“能有这战绩,已经不错了。”他转向邓艾,“你说要伪造火器库,怎么个伪造法?”
邓艾眼睛一亮,拿起木棍在沙盘上画了个圈:“咱们在右翼扎三座空营,外面插满旗帜,再让士兵装作往里面运东西,故意让匈奴的斥候看见。然后派一支弱旅守着,匈奴肯定以为那里是火器库,会派兵来抢。咱们就在周围设伏,用弓箭和长枪对付他们,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钟会在一旁补充:“还可以让俘虏故意‘逃跑’,把火器库的位置‘泄露’出去,这样更逼真。”
刘禅点头:“就这么办。邓艾,你去安排空营和伏兵。钟会,你去审那三百俘虏,挑几个机灵的,让他们‘逃’回匈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草原上,“司马懿不是想知道我们的底细吗?我就给他演场戏,让他看个够。”
关兴站在帐外,听见里面的对话,心里暗暗佩服。他原以为打胜仗靠的是手榴弹,现在才明白,真正厉害的,是陛下这算计人心的本事。他摸了摸怀里的玄铁碎片,突然觉得,这碎片不光是用来杀敌的,更得学着怎么用它,看透敌人的心思。
风还在刮,可汉军大营里的气氛变了。不再是初到并州的谨慎,而是多了几分底气。少年营的士兵们在擦拭长枪,老兵们在检查弓箭,连伙夫都哼着小曲切羊肉——他们知道,昨夜那几声爆炸,不光炸退了匈奴骑兵,更炸出了汉军的威风。
而在匈奴的营地,呼厨泉听了骨都侯的汇报,把手里的马鞭都抽断了。他不信什么会爆炸的黑疙瘩,只当是侄子打了败仗找借口。可当司马昭派人来说同样的话时,他心里终于犯了嘀咕。
“司马懿说汉军有火器?”呼厨泉盯着帐外的草原,那里的风似乎更冷了,“传令下去,让各部加强戒备,别中了汉军的圈套。”
他不知道,刘禅要的就是这个。让他们疑神疑鬼,让他们草木皆兵,然后……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阳光爬上帐篷顶,把“汉”字大纛照得金闪闪的。关兴望着那面旗帜,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另一句话:“真正的胜利,不是打赢一场仗,是让敌人从心里怕了你。”他觉得,昨夜的手榴弹,或许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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