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时,落雁坡后坡的冰河结了层薄冰,冰面下的水流隐约可见,泛着青黑色的光。
邓艾踩着冰碴走到河边,靴底刚沾冰面,便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冰层裂开细纹。
“将军,这冰太薄了!”亲兵伸手去拉,掌心被冰碴划破,渗出血珠。
邓艾没回头,从背上解下凿冰斧,斧刃在残月下闪着寒光。“薄也得凿。”他掂了掂斧头,忽然扬手劈下。
冰屑四溅,斧刃嵌入冰层半寸,震得他虎口发麻。“传我令,千人分十队,轮流凿冰,每人腰间系绳,一人落水,旁人速拉!”
绳索很快在冰面铺展开,如蛛网般连起所有凿冰的士兵。
第一斧下去,冰层震颤,第二斧劈开半尺见方的窟窿,第三斧刚落,一名士兵脚下冰层突然崩裂,整个人坠入冰窟,惨叫声被寒风吞没。
“拉!”邓艾吼着拽动绳索,冰窟里的士兵早已冻得僵直,被拖上来时嘴唇青紫,说不出话。
邓艾解下自己的棉袍裹住他,转身又抡起斧头,斧刃碰撞冰层的闷响,在寂静的雪原上格外刺耳。
他的手掌被震得开裂,血顺着斧柄往下滴,滴在冰面上,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珠。
亲兵递来布条,他摆摆手:“凿通了再说。”
三日夜后,一道丈宽的冰道终于凿成,冰碴堆在两侧,如两道矮墙。
邓艾趴在冰面,耳朵贴着冰层听了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运粮队到了。
“轻些走,踩着凿过的地方。”他低声嘱咐,看着士兵们扛着麻袋,小心翼翼地在冰道上挪动。
麻袋里的粟米发出簌簌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动听。
第一批粮草运至坡顶时,天刚蒙蒙亮。
士兵们围上来,看着麻袋里金黄的粟米,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欢呼,欢呼声震得坡顶积雪坠落,惊起一群寒鸦。
伙房很快飘起炊烟,米粥的香气弥漫开来。
姜维捧着一碗热粥,粥碗烫得他指尖发红,却舍不得放下。
他望着坡下隐约的敌营,忽然对身边的士兵道:“若非邓将军,我等已为饿殍。”
粮草的消息传到宇文泰帐中时,宇文化及正按着鎏金镗,指节发白。“一群废物!连条冰河都看不住!”他猛地踹翻案几,铜爵滚落地上,酒液溅在毡毯上。
帐外传来马蹄声,宇文成都掀帘而入,亮银甲上沾着霜花。“父亲,孩儿请战!”他将鎏金镗顿在地上,“汉军得粮必骄,待我去斩几员汉将,挫其锐气!”
宇文化及盯着儿子,忽然冷笑:“好!你去告诉刘禅,三日之内不破坡顶,我自斩头谢罪!”
次日清晨,宇文成都立马坡下,鎏金镗拄在地上,镗尖对着坡顶。“汉军匹夫,敢应战否?”他声如洪钟,“三日之内不破坡顶,我愿斩头谢罪!”
校尉李忠忍不住怒火,挺枪而上,枪法灵动,专刺马眼。
宇文成都不慌不忙,镗身舞得风雨不透,五回合后猛地一沉,镗杆扫中李忠胸口。
李忠喷出一口血,伏在马上踉跄退回。
周仓提刀出阵,却也在三十回合后负伤。
周仓的大刀被镗刃劈开一道口子,虎口震裂,退到坡顶时,脸色惨白如纸。
石敢当手拿双刀出阵,迎上宇文成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石敢当有了玄铁双刀,但是对上宇文成都的鎏金镗,在武器重量上比较吃亏,却在灵活上领先不少。
但石敢当这段时间进步明显,双刀配合的天衣无缝。与宇文成都斗了50回合,不分胜负。
刘禅怕石敢当有失,鸣金收兵。
石敢当无奈退回。
帐内一片沉寂。
连石敢当都不能胜宇文成都,难道要刘禅亲自出手?
刘禅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刘禅的脸还要不要了。
刘禅目光扫过众将,见众人皆面露难色,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咳嗽。
一名老将缓缓站起,须发半白,战袍洗得发白,却腰杆挺直,目光如炬。
“末将马忠,愿往一战。”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劲,“末将曾是吕奉先旧部,知宇文家镋法右肋有破绽。”
刘禅打量着他,记得此人是早年收编的降将,平日沉默寡言,没想到竟藏着这般来历。“将军有把握?”
马忠抱拳:“不敢说有把握,却愿一试。”
他提刀出营,刀是普通的环首刀,磨得发亮。
宇文成都见他年老,不禁冷笑:“汉营没人了吗?派个老棺材瓤子来送死!”
马忠不语,催马挺刀直取中宫。
宇文成都镗身横扫,马忠却不硬接,刀光一偏,贴着镗杆滑过,直取手腕。
两人战至二十合,马忠渐落下风,刀法渐乱,似是力竭。
“不行了吧?”宇文成都狂笑,镗身陡然加速,逼得马忠连连后退。
马忠忽然卖个破绽,拖刀便走。
宇文成都恃勇追击,鎏金镗带着风声劈向他后心。
就在镗尖即将及身的瞬间,马忠猛然回身,刀光如电,不劈人,不劈马,直取宇文成都右肋。
那处正是重铠衔接的缝隙!
宇文成都猝不及防,只听“噗嗤”一声,刀光没入半尺。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忠,鎏金镗“哐当”落地,发出巨响。
马忠抽刀,血柱喷溅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伸手摘下宇文成都首级,挑在刀上,转身回营。
坡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马忠将首级掷在帐前,单膝跪地:“末将幸不辱命。”
刘禅起身扶起他,见他战袍已被血浸透,却气息平稳,不禁赞道:“将军深藏不露,真勇士也。”
马忠垂首:“不过是侥幸得手,宇文家镋法狠厉,末将不敢居功。”
坡下,宇文成都的亲兵疯了似的逃回营中。
宇文化及听闻儿子死讯,先是呆立,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拔剑斩断案角,木屑飞溅。
“传令!”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屠尽落雁坡附近所有部落,鸡犬不留!”
部将慕容垂上前劝谏:“将军三思!那些部落多为顺民,屠之恐失人心!”
“人心?”宇文化及猛地将剑架在他颈上,“我儿死了!谁再敢言不字,同此案!”
慕容垂望着案上的断角,又看了看宇文化及疯癫的脸,喉结滚动,终是不敢再言。
寒风卷着血腥气,从坡下飘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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