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自己偶尔望向矿洞深处那过于专注的眼神?
还是因为那次险些被张屠发现时,自己反应过快,露出了破绽?
亦或是……自己身体内部那细微的变化,终究还是被这老辣的监工嗅到了某种异常?
他无法确定。
但他知道,被张屠这种人多看一眼,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林风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他刻意放缓了寻找蓝色矿石的节奏,大部分时间都老老实实地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挖掘黑石矿。
甚至故意犯了几次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比如镐头脱手,或者搬运矿石时“不小心”摔碎了几块,引来张屠几声习惯性的辱骂和威胁性的鞭响。
他在试探,也在表演,努力将自己重新塑造成那个毫无威胁、随时可能咽气的“病痨鬼”。
然而,张屠那审视的目光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耐人寻味。
有时林风甚至能感觉到,即使背对着张屠,也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后颈爬行。
这种无形的压力,比鞭子更让人窒息。
必须弄清楚张屠到底注意到了什么!
林风开始利用一切机会,反向观察张屠,他不敢直视,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在挥镐、弯腰、休息的间隙,捕捉张屠的行动规律和表情细节。
他发现,张屠巡视的路线似乎有所调整,经过他这片区域的频率明显增高。
有时张屠会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就站在他不远处,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种冰冷的眼神长时间地盯着他劳作,直到他头皮发麻,动作变形。
更让林风心惊的是,有一次他假装疲惫过度,瘫坐在地上喘息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屠竟然在对一个心腹监工低声吩咐着什么,说话的同时,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他这个方向。
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个心腹监工随后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他们是在谋划什么针对自己吗?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就在这种日益沉重的压力下,转机却以一种意外的方式悄然降临。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林风照例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一方面恢复体力,另一方面则继续尝试引导体内那粒“种子”,熟悉那丝微弱暖流的运转。
经过这些天的练习,他对这暖流的引导变得稍微顺畅了一些,虽然依旧无法增强其效果,但精神上的消耗似乎减少了一点。
暖流运转时,对身体的舒缓作用也让他能更快地恢复一点精力。
就在暖流循环完毕,“种子”再次陷入沉寂的间歇,他的听觉似乎因为精神的集中而变得格外敏锐。
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镐头撞击和脚步嘈杂的摩擦声,传入他的耳中。
声音来自侧后方,是老陈头平时惯常休息的那片阴影区域。
林风心中一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循声望去。
只见老陈头那干枯如同鸡爪般的手,正极其缓慢地,仿佛无意识地在身下的地面摸索着。
他的眼睛半闭着,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麻木表情,但指尖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
很快,他的手指从一堆松散的石屑和尘土中,抠出了一小块颜色深暗、形状并不起眼的石头。
那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粗糙,看起来和矿洞里随处可见的碎石没什么两样。
但林风的目光却瞬间凝固了!
就在老陈头的手指触碰到那石头的瞬间,他胸腔内的那粒“种子”竟然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传递出的,是一种熟悉但对象却并非蓝色矿石的感应。
那是什么?
林风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老陈头的手。
老陈头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捏着那块小石头,拇指极其隐蔽地在石头表面某个凹陷处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腕以一个微不可察的角度轻轻一抖,那块小石头便悄无声息地滚落,恰好卡在了他脚边岩壁的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里,被阴影完美地遮盖起来。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自然得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小动作。
做完这一切,老陈头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恢复了那副彻底力竭的模样,连呼吸都变得更加微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风确信自己看到了,而且体内的“种子”也给出了反应。
那块石头绝不普通!
老陈头……他到底是谁?
他是在藏东西?
那石头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异常了吗?
无数的疑问瞬间塞满了林风的脑海,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这个一直沉默,仿佛早已与黑暗同化的老矿奴,身上竟然藏着秘密?
他刚才那番动作,精准、迅速、隐蔽,绝非一个普通麻木的矿奴所能做出。
是在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
还是仅仅巧合?
林风不敢妄动,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内心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老陈头的秘密,张屠的疑心,体内“种子”的渴望,寻找蓝色矿石的迫切,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充满未知的网,将他紧紧缠绕,有一种随时都可能窒息的感觉。
危险在逼近,而机遇,似乎也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迷雾重重的岔路口,每一步选择,都可能万劫不复,也可能……绝处逢生。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与力量,来破解当下所面对的一切。
矿洞里的空气似乎永远凝固着,混杂着岩石粉尘、汗臭、血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霉烂气息。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监工不定时的呼喝和鞭响,以及镐头撞击岩壁的单调节奏,标记着一天又一天的循环。
林风的心却无法再保持之前的沉寂,张屠那日益频繁和冰冷的审视目光,像无形的针,刺得他坐立难安。
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蛛网中央的飞虫,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可能引来捕食者的致命一击。
那种被窥视、被评估、被等待的感觉,比直接的鞭打更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矿洞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这一次,他的眼神中除了渴望,更多了几分冰冷的决绝。
无论那里面藏着什么,他都必须去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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