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将短刃插入腰带,用衣摆稍稍遮掩。
如此一来,他完成了从任务执行到战后清理、物资补充的全过程逻辑链。
现在,他是一个刚刚完成清理任务、洗去污秽、换了干净衣物、补充了武器、身上有点小钱但绝不算富有的普通冒险者或流民。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开始西斜。
他感到一阵真实的饥饿感袭来,连续的战斗和伪装,消耗确实不小。
他在路边一个生意冷清的饼摊前,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夹着少许咸菜的黑面饼子,又要了一碗免费的、几乎能照见人影的所谓“骨头汤”,蹲在街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食物的热量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和疲惫。
他一边吃,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周围,西北角这片区域似乎比往常更显冷清一些,连苏婉摊位前的人都少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几个原本在附近游荡的、眼神警惕的陌生身影也不见了。
是野狼帮和血刃团的冲突升级了?
还是……“幽阁”与“影”的阴影进一步笼罩,让这些底层的情报贩子和灰色交易者都变得谨慎起来了?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他必须更加小心。
吃完东西,他最后去了一趟水摊,花半个铜板将自己的水囊灌满清水。
至此,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身上的钱又花出去一部分,但维持了一个合理的余额。
形象、装备、状态都调整到了最佳,一种符合他当前伪装身份的最佳装扮。
他深吸一口气,拉了拉新换衣物的领口,将那份刻意维持的疲惫感再度挂在脸上,然后迈步向着那个熟悉的、支在角落里的摊位走去。
苏婉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正低头用一把小锉刀仔细地修理着指甲,动作优雅而从容,与周围肮脏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摊位上那些瓶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在傍晚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朦胧的光泽。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林风,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却微微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林风的新衣物、略显疲惫但干净的脸庞、以及腰间那柄新添的普通短刃上扫过。
“哟,这是发了笔小财?”苏婉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听不出真假的调侃,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看来下水道里的耗子爷们挺慷慨。”
她果然知道!
林风心中凛然,自己接任务、清理下水道、甚至兑换处理鼠尾,这一系列动作恐怕都没逃过她的眼睛,或者她背后的信息网络。
这个女人对黑铁镇的掌控力,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林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后怕和庆幸的苦笑:“掌柜说笑了,差点没命回来,就换了身皮和这点嚼谷。”
他拍了拍腰间的短刃,“连吃饭的家伙都折在里面了,只能换了这个破烂。”
苏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小锉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不赶紧找个地方压压惊,又跑到我这小摊来……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还是……”
她拖长了语调,眼神变得意味深长,“终于想好要问点什么‘值钱’的问题了?”
交易的气氛,在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已然拉开序幕。
林风知道,铺垫已经足够。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迎上苏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我想知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无比,“怎么才能避开“幽阁”与“影”的鼻子?”
林风的问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重新拿起那把小锉刀,慢条斯理地继续修理着指甲,仿佛林风问的只是一个关于天气的寻常问题。
空气中的沉默持续了十几息,只有锉刀摩擦指甲的轻微沙沙声。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这个问题,触及了某种禁忌,代价高昂。
终于,她抬起眼皮,目光再次落在林风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调侃,多了一丝审视和难以言喻的深邃。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她压低了声音,“‘影’是‘幽阁’的下属,‘影牙’是‘影’的成员,也就是说,他们都属于‘幽阁’。”
她轻轻说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你不止是运气好,胆子也不小。居然能闻到他们的味道,还能活着跑来问我怎么躲开。”
她的话印证了林风的猜测,那些追踪者果然属于“影”的,名为“影牙”而“影牙”果真就是“幽阁”下属的爪牙。
“侥幸,差点就没命了。”林风维持着后怕的表情,语气却坚持,“所以,才想求条活路,掌柜的若能指点一二,价钱……好商量。”他再次暗示自己愿意支付代价。
苏婉放下锉刀,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活路嘛,不是没有,但告诉你如何避开‘影牙’,就等于打了‘阁’里那些大人的脸,这消息的价钱……可不便宜。”
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多少?”林风沉声问。
“这个数。”苏婉的红唇轻启,吐出一个数字,“三十两……雪花银,或者,等价的其他‘硬货’。”
三十两白银!
这对于黑铁镇的底层而言,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
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甚至带着几分刁难和试探。
林风脸上瞬间露出极度震惊和为难的神色,声音都有些发颤:“三……三十两?”
“掌柜的,您这……这简直是……小人就是把命卖了下水道,也挣不来这么多啊!”
他的反应完全在苏婉意料之中。
她并不失望,反而笑了笑,身体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那就没办法了。‘影牙’的规矩,就是‘阁’里的规矩,坏了规矩,总要付出代价,付不起代价,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的话看似拒绝,却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躲避方法”的价值与“破坏规矩的代价”等同起来,继续施加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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